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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簌糠。他只管簌糠絕不說話。

於是虞嘯卿只好歪了頭看著他,“噯?”

於是喪門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鬼哭狼泣地大叫:“冤枉啊!青天大老爺!”

“滾下去!”

又一捆稻草不辣站那,一臉誠懇襯托著這傢伙那種湖南兒佬目無規則的奸詐。

“我一直當他是湖南人。”不辣說。

“……什麼?”

不辣的湖南音現在著倍加意地濃厚,“他蠻搞得。我一直疑起他是湖南人。要曉得,有句話講得蠻好,我找孟煩了——就是早先被叉下去那扎哈卵——寫了寄回老家了,中國要冒得,湖南人先死絕。”

虞嘯卿這回沒說“下去”,還問不辣:“哦。你湖南哪扎地方?”

不辣那一臉阿諛到了欠抽的地步,寶慶。紙糊的長沙,鐵打的寶慶。師座您湖南哪扎地方?搞勿好是扎老鄉……“

“下去!”

大捆的稻草迷龍站在那,哽著脖子嚷嚷:“我就不下去!”

我們大家都發愣,連上座的,因為還沒人說話。

虞嘯卿說:“我又沒說讓你下去。”

於是迷龍得逞了,先得意地掃我們一眼,再回頭說:“那我說啦?”

“我沒說不讓你說。”

迷龍滿嘴東北髒話,“癟犢子玩意兒才好給他安個王八操的罪名呢,我覺得那啥吧,滿天下欠整死的貨真是越來越多了……”

虞嘯卿喝道:“叉下去!”

迷龍下來得最慘烈,是被槍托杵下來的。

我們垂頭喪氣地呆在那,甚至已經沮喪到坐著,我們大部分都已經摺戟沉沙,而現在上邊站的是我們中間最不應該抱希望的人——阿譯。

阿譯站在那兒,比最不堪的喪門星更加不堪,他全身都在發抖,眼淚汪汪到隨時就要哭了。

迷龍收拾著身上被杵出來的青腫,“媽的,不要哭。”

阿譯多半聽到了,因為他立刻開哭,哭得澎湃之極,大顆的眼淚往地上落。

虞嘯卿都懶得說話了,仰了頭揉自己繃得太狠的麵皮。陳主任咳嗽。

唐基安撫阿譯:“噯,林少校,節哀。”

阿譯從他的哽咽中擠出幾個字來:“他有罪。”

虞嘯卿打醒了精神,這怎麼也是個驚人之語。唐基永遠不會讓人看出他的意外來,他微笑著說:“並不是要你定他的罪。你接著說。”

阿譯就接著說:“可是,如果我三生有幸……”

虞嘯卿追問:“什麼?”

“如果我三生有幸,能犯下他犯的那些罪行,吾寧死。”

我們都愣了,我們瞪著那傢伙,那傢伙仍在哭,而虞嘯卿或唐基並沒說下去一類的話,虞嘯卿甚至用手指在輕輕釦打著桌面,等著。

唐基說:“說下去。”

阿譯簡直是在號啕,看也沒看我們,他只是以一種氣急敗壞的姿態,用手指了我們。

“我死也不要做他們那樣的人,腦瓜裡邊冒著泡,不是想事,是搗漿糊。”然後他用同一隻手指了站在他五米開外的死啦死啦,“我要做他那樣的人。——如果我真的沒可能做成他那樣的人,我現在就死。”

唐基態度不明地哦了一聲,虞嘯卿仍然輕輕釦打著他的桌子。我們很沒面子地沉默著,聽著阿譯的抽噎。

“我們都不想做我們正在做的這種人,於是儘管阿譯象娘們兒一樣說死說活,並擁有我們中最搗漿糊的腦瓜,但他精確地說出了我們的想法。

我嫉妒他,覺得那本該是我說的話,可我又疑惑那是不是我真想說的話?虞嘯卿說我一肚子稻草,唐基說我想說的太多,而我永遠在疑惑我到底要對自己說什麼話。

卡車在路上顛覆搖晃。

這趟的回程沒有押送的車。

我們在車裡,或坐或躺顛覆搖晃,躺著的顛到坐著的身上,坐著的覆躺在躺著的人身上。

我們中間還擠著一些這回補充的米、面、食物。了不起的是居然還有個籃球和籃網。

回去的車很顛,和我們一起被扔上車的有下半個月的口糧和唐副師座特令賞的籃球籃網,他說健身保國,陶治情操——可是車仍然很顛。

阿譯最後也沒說清死啦死啦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有宣判,因為沒宣判便已退庭,也沒槍斃,因為沒有宣判。

於是我們一邊被司機當漿糊攪,一邊在腦袋裡攪著漿糊。

蛇屁股在又一次和克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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