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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好極了。你們就一路鬼叫到天明,那嗓子就夠陝北沙子味了。我也就回家了。”郝獸醫說。
蛇屁股恨恨地說:“什麼世道啊?女人不叫男人叫,我本想聽個女人聲…”
迷龍接著唱:“金戒指啊不哇是啊值呀錢的寶哇!依個呀兒呦!”
郝獸醫接著嘆:“小孩子小孩子!”
“我爺爺也喜歡唱戲。你們把他埋了。”小孩子說。
郝老頭兒心痛得不行,“噯喲,可憐孩子,過來跟爺爺睡。”
雷寶兒是早困了,拱過去就睡。
我一邊撕著紙片堵著耳朵,一邊看著老頭子對那小混蛋輕拍輕摸的,“我們才是可憐孩子。這動靜小孩子是不怕的,我們?我寧可迷龍來這屋敲鑼打鼓。”
我一邊說一邊用脫下來的衣服包住了頭,把顆頭包得嚴嚴實實像顆布頭:“我給他一個鐘頭,我看他能鬧騰過一個鐘頭。”
蛇屁股、不辣一看這行,連忙模仿,連郝獸醫也學。
不辣吹噓:“要我的話,一個鐘頭就不大夠。”
我把我的布頭腦袋擰向了那個大言不慚的小子,“哼!”
然後我把自己砸在草堆上。
雞在叫。晨光初見。
“八月呀秋風啊冷颼颼哇——!”迷龍還在唱。
蜷在哨上的滿漢被驚得猛彈了一下,然後掙扎著醒了,“……泥蛋,你怎麼不來換我崗啊!”
泥蛋就睡眼惺忪從他窩裡出來,“我困的啊。睡不著。”
“王二姐坐北樓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
狗肉輕輕叫了一聲,然後嗚咽了一聲。迷龍贏了,狗肉已經累趴下了。
我們的屋裡現在很擠,因為那幾個——喪門星、阿譯、克虜伯也都來了,我們坐著,躺著,趴著,用布包著頭或者不包著頭,塞著耳朵或者不塞著耳朵,瞪著眼或微闔著眼,咬著牙或者不咬著牙——並且我們又有了新的聲源:克虜伯在屋裡都找不著地方放他的胖大身軀了,丫不包頭不塞耳朵,僅僅是往牆上一靠,便睡得鼾聲連天。
一夜引亢,直至天明。
離叫驢迷龍最遠的屋被認為世外桃源,人們絡繹地趕來印證一個真理:桃源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一去六年沒回頭呀,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飯……”
迷龍一直唱,我們就是聽著,已經不抗議了。但克虜伯的鼾聲頓轉高亢,以酣夢表示著抗議。高亢到連我都扯掉了包頭,表情怪異地看著克虜伯。
阿譯躺著,失神地望著屋頂,“噯呀。”
桃源還是存在的,存在於一個死胖子油膩的心裡。
不辣忍無可忍,拿小石頭瞄克虜伯,問題是他瞄了半天也是聽風辯器,根本就不扯掉他的包頭——最後摔我臉上了。
我生氣地說,“把尿片子脫了行嗎?我早受夠了呀!”
“脫了脫了。捂死我了。”不辣扯掉他的包頭便瞪著克虜伯發呆,“豬也都醒了,他怎麼就還能睡著?”
阿譯失神地躺著,望著屋頂,又“噯呀”一聲。
我揉著被石頭摔過的臉悻悻報復,“是啊,豬也都醒了。”
蛇屁股是把頭拱在牆角里這了這晚上,而現在他在嗚咽,“一晚上啊一晚上,這是個人嗎?”
我繃著一夜未眠熬成了青白的臉,“是個人。鳥人。”
蛇屁股問喪門星:“你叫董刀,你懂刀還是懂劍啊?”
喪門星看著不那麼憔悴,他一副抵禦心魔的樣子打著坐,雖然這讓他看起來很有德的樣子——問題是他那樣盤了一晚上。
因為打著坐,喪門星也謙遜地回答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我不懂劍。”
蛇屁股追問:“那你就是會家子啦?”
“……談不上。學無止境。”
阿譯望著屋頂,失神地躺著,接著“噯呀”。
“你們會家子能搞一晚上嗎?”蛇屁股想問的原來是這個。
喪門星弊了很長時間,籲出口長氣,“……心淨,自然涼。”
不辣蹦了起來就去摸喪門星,“你讓我摸摸,我看你怎麼個涼。”嚇得喪門星左支右搪招架不迭。
似乎睡著的郝獸醫其實沒有睡著,閉著眼對我們要死不活地念經:“小孩子啊小孩子啊。”
阿譯失神地躺望屋頂,“噯呀。”
我打斷他,“行行好,你噯呀一晚上了。”
阿譯反擊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