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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天生殺人的手,長出來就是要摸槍的。想想我這手摳你們那槍,賽機關槍——把槍給我。”我說。

泥蛋堅持道:“不給。”

不但不給,本來提著挎著的槍都倍緊張地收上了正肩,簡直是怕一槍在手我就屠了半個禪達的德行。

滿漢看看我的手指,說:“是有點兒道行……那你們後來怎麼把樹梢上那小鬼子給敲下來的?”

“說可以,說完了小太爺想出去遛遛。”我說。

泥蛋拒絕道:“這不成,長官說你們不能到處亂跑。”

“長官一月前露過臉!我跑啥?你湖北佬兒九頭鳥,給你扔了槍往家跑你幹嗎?又兵荒又饑荒的,住在這雲南米四川鹽巴美國餅乾,喂得你人頭豬腦,想餓死在半道上的才跑呢!——我的座兒呢?”

滿漢忙著去哨位後邊拿那半截木頭樁子——我的座兒,他是早想聽我胡訕了。泥蛋還在撓頭,“這個吧……”

“那個媽!我也是長官,打的都是九死一活的戰,回頭打仗點名要了你去排頭,知道什麼是排頭嗎?”我說。

滿漢的木頭樁子也端過來了,我們這地方根本就沒人要來,看守生戳在那兒完全是源於和我們這幫犯軍的互相監視,於是泥蛋也收起了反對意見同流合汙了。

我坐下開始白話:“上次說到日本鬼子在樹上打暗槍是吧?正好告訴你們什麼是排頭,就是走最前邊,一探道,二勾得鬼子開槍,當然也是最先死的。我們排頭那個四川兵腦袋當時就被開啟花了……你再撓頭我就讓你做排頭。”

於是泥蛋連撓頭也不敢了,我也知道我得逞了,但我說的事讓我自己也茫然了一下。

滿漢提詞:“排頭的四川兵腦袋被開啟花了,你上次說過他叫麻什麼的。”

“麻什麼嗎?我想不起來了。算了,不說死的了,機槍手……”

這裡離迷龍的屋很近,迷龍在他屋裡吼叫:“別他媽提我!”

我說:“嗯,不提。機槍手叫迷糊,可不是咱們的關門睡覺大神迷龍,腦花子濺在迷糊臉上,迷糊當時就嚷嚷上了……”

“我打出你腦花子來!”迷龍喝道。

我涎著臉隨手拈來,“迷糊說我打出你腦花子來,叫鬼子給日了,在樹上…”

迷龍把一個鞋一類的東西重重砸在門上,他都懶得抗議了。於是我張牙舞爪地說,嚇唬著那兩沒打過仗的兵,“要麻,你不叫四川兵,不叫排頭兵,我當然記得你叫要麻。沒什麼腦花子,你只是著了一槍就安靜地躺下,我們以為你會爬起來就說先人闆闆,可你再沒起來。”

我在心裡看見了要麻,他仍趴在緬甸叢林裡那個我們不知名的角落裡,藤蔓和野花爬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比他生前遠為美麗。

我看著狗肉,狗肉在院裡看著我,我張牙舞爪地嚇唬著看守為自己換取路引。

別怪我拿你當作談資,要麻。我想出去,我不想天天看著狗肉,想著它的主人,我很想很想出去。“

我終於混出了收容站的門,我往外走著,那兩個翫忽職守的看守沒口子叮囑,“要早點兒回。晚了我們要被搞死。”我滿口答應:“是啦是啦。”

泥蛋強調說:“半個鐘頭。”

“是啦是啦……不是啦!你當我出恭?”我說。

收容站裡的某個門猛響了一聲,然後登登的腳步,我們心裡都暗叫不好,衝出來的傢伙是迷龍,那傢伙忽然不打算睡了,我的搞法提醒了他。

那傢伙衝出來的動勢嚇得泥蛋猛退,而滿漢性子直一點兒,往前猛衝去搶聽故事時圖舒服扔在哨位上的槍。迷龍把滿漢猛推了一把,讓那禪達人差點兒沒在牆上撞吐了血,他也不顧後果,徑直出了大門。

泥蛋離了足幾米嚷嚷:“幹什麼!幹什麼?”

迷龍頭也不會地說:“找人!”

我幫他解釋:“找他老婆!”

迷龍斜我一眼,“你見我老婆了?”

我攤了攤手,我倒不怎麼怕他,“沒啊。”

“那要你多嘴?”然後那傢伙大步匆匆,去了我相反的方向,泥蛋和滿漢終於搶到了槍,但拉槍栓的那個猶豫勁兒還不如沒槍。

我警告他倆:“小心慢來。這也是殺人王,東北老林子來的人熊,不用槍比用槍殺得還多,連咔吧帶劈叉,拳頭下沒不碎的骨頭。你們比日本兵結實,要不要試試?”

滿漢堅定地搖頭,泥蛋堅定地戳他身後不動。

於是我在撒丫子前給他們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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