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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啦死啦訝然了一會,從他的反應我可以看出他壓根就沒想過。
死啦死啦:“你怎麼就會想到這些呢?”
我:“垃圾堆裡拱四年啦我!要想不到這些倒奇怪啦!”我瞅了眼他的表情,“好吧,我有顆小人之心,怎麼著吧?”
死啦死啦倒笑逐顏開,“讓你做我的副官真找對人啦。你想到的我都沒想到。以後就跟我同命吧。”
我:“我不是你的傳令官嗎?”
死啦死啦:“又升啦。傳令官兼副官啦。”
我便悻悻地罵:“寧可跟蝨子同命。”
迷龍的腦袋又紮了進來。“誰捱揍啦誰捱揍啦?”
死啦死啦和我各伸一隻手揍了那腦袋。異口同聲:“你捱揍啦。”
然後我們不再說話了,我們已經快下到祭旗坡臨江的山腳。死啦死啦忙乎著把行軍隊形調整成戰鬥隊形。
莫名其妙我又成了他的副官,這不叫升官,而是說,你的生命裡又要多了許多麻煩。譬如最大的麻煩來自眼前,虞嘯卿只給了四個小時,在黎明來臨前他不想虞師防區裡再有一個日軍。
祭旗坡幾乎就是懸崖,所以一度被虞嘯卿放棄設防,下邊的江灘也窄得要命,實際上我們是在涉著湍急的淺水摸向那片日軍窩藏的亂石。我們沒有用任何照明工具,以免成為南天門上重火器的靶子。
但這瞞不過我們要摸的日軍,亂石後邊輕響了一聲,黑七麻烏中你也根本看不清什麼向我們飛來,然後水花炸開,一個最晦氣的新丁倒在水裡,三八槍子彈的尖嘯從我們中間劃過,我們臥倒在淺水裡,迷龍用機槍掃射半淹在江水裡的礁石。
我看著死啦死啦伸手在狗肉頭上拍了一下,“狗肉,上。”
然後狗肉濺著水花,幾乎與迷龍射出的彈道平行,悄沒聲便消失在亂石後。
我:“……開什麼玩笑?!”
死啦死啦沒空搭理我,反手把不辣剛拔在手裡的長柄手榴彈給搶了,“上刺刀,上。”
這時候他說了算,我們都爬起了身,一邊跟沒了腿的水流較勁一邊上著刺刀,本以為會是慘烈的肉搏,但沒跑兩步我們便叫亂石後傳出的聲音驚著了。慘叫、撕咬和一頭野獸從喉嚨裡發出的憤怒低哮——我們很難相信那來自我們早已熟悉,天天拍著打著玩兒的狗肉。
死啦死啦第一個縱身上了亂石,對石頭下的什麼用毛瑟槍打了一個點射,慘叫聲停了。喪門星也掄著大刀片爬了過去。我也玩命地爬那塊滑溜石頭,抬頭時狗肉正好從那邊縱身上來,我幾乎把腦袋頂到它的嘴上,那張嘴噴吐著熱氣,帶著血肉和日本軍裝的碎片。
我手腳發軟,又掉回了水裡。
我們死一個,殺一個,死啦死啦不開槍,那個日軍也只能再多叫幾秒鐘——他的刺刀都被狗肉咬彎了。想到天天和這麼個傢伙形影不離,同屋而寢,我覺得身上的毛孔都在譁啪地炸開。
我們在看已經被我們攻下的凹崖,這裡有三具日軍的屍體。最新鮮那具身邊有三枝步槍和一堆手榴彈,腿上的一處傷口已經包紮過。有兩個是我們從上邊扔手榴彈炸死的。這個大概是炸傷了,拖不動,留在這咬我們一口。
我們的面色都很難看。
虞嘯卿下死命令時我就在擔心這個——日軍並沒窩在我們腳下等著玉碎,他們想活,誰都想活,於是已經沒入東岸的茫茫山野。做蟑螂或者做野狗都得活下來,於是虞嘯卿再也無法說虞師防區無一日寇。死啦死啦現在跳到怒江裡也洗不清,甚至他在我眼裡也不那麼清白——至少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殺死日軍,而忙於打破我們安逸的異想天開。
死啦死啦抄了點兒江水,冰自己的臉,大概想到還候在上邊的虞嘯卿,他已經又臉頰生痛了。
我小聲地說:“追擊吧。”
死啦死啦:“嗯。追擊。分四隊。我一隊,你一隊,迷龍和喪門星帶一隊。”
迷龍:“走啦走啦。”
死啦死啦:“追到了不急打,先咬死。等援兵。”
他們開始張羅和分隊,我看著這茫茫黑夜裡的活人和死人,忽然有些茫然。
我:“那兩個死人的左手都被砍掉了。”
死啦死啦:“怎麼啦?”
我:“被沒死的帶走啦。他們好像覺得這樣子魂就能回家。”
死啦死啦看了看我,在我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然後帶走了他那隊人。
人影在晃動,射擊,手榴彈爆炸的火光,慘叫,但這一切都被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