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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勝在麻木,“團座,迷龍說……”

死啦死啦煩燥地揮了揮手,讓康丫住了嘴,現在連康丫都意識到這從未有過的煩躁。

“煩請各位轉告……他是不是叫作迷龍?”她在我們的點頭中不慍不火地繼續說,“這些天我一直看著我的親人在死,我還得把雷寶兒帶大,不敢去看他了。可煩請轉告,本來是想葬了公公後就去尋死的,現在不會了,我得對得起這樣……一份聘禮。”

我們愕然地看著她。

如果說越鮮的花插大堆的牛糞,那麼迷龍無疑是我們中最大堆的……我只是在替迷龍擔心,他和這樣一個女人也太不般配。

死啦死啦在煩燥中忽然猛烈地揮手,“轉告個屁?放啦放啦!”

我們啞然地看著他,小死忠拉過來一班人以繼續那半路被打斷的葬禮,死啦死啦瞧也不瞧在他眼前恭立的下屬們,他揮著他的手出去,“沒聽見?死人埋啦!活人放啦!”

於是埋死人的擁向棺柩,而我和康丫仍跟在他後邊。

死啦死啦走出林子,便站在路邊,望著他疲憊不堪,雖有隊形但確實也潰不成軍的部下發呆,他的眼光又有點兒像在看死人,而被那樣看著的部下也只好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我擻了一把康丫,和他附耳,於是康丫飛跑著去峰頂宣佈迷龍的赦免。我想跟去,但我回頭看了看那傢伙破碎的表情——確實是破碎,一個人把自己被打得支離破碎的信心、信念、情感全堆在臉上就是那樣,好像碰一下就會成垮掉的沙子。

我站住了。我和其他很多的丘八們看著那傢伙,那傢伙目光全無焦點地看著我們,他往後退了一步時有點兒搖搖欲墜,他用手摸著身後的溝坎,慢慢坐下,然後將身體和頭顱都斜靠了。那雙眼睛只能讓你想起一個將死之人,全無好奇心地凝望了一會兒他待會兒就將升騰上去的上蒼,然後閉上。

眼睛剛閉上,支撐脖子的力氣似乎就消失了,順著溝坎歪了一下,然後就那麼歪著——只要不是被炮火衝擊得七零八落的人死時大概也是那麼個姿勢。

我們瞪著他,有人茫然,有人怯怯上行一步,有人怯怯後退一步。我們瞪著。

他就地睡了,在我們即將開拔的時候閉上了眼,實際上,十五分鐘前我們就該向行天渡進發。“

我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於是成了最靠近他的一個人。他看起來沒有呼吸,胸廓幾乎沒有起伏,我看著一具泥濘的,煙火燻燎過的,神采渙散的軀體。

我忽然明白過來,他是死了。我們忽然想起來從沒見他睡過,從緬甸到這裡他一直像只瘋狂跳踉的猴子。我們一點點抽掉支撐他的全部支架,讓整座南天門壓在他頭上,我們成功地幹掉了他——他累死了。“

“團座?……死啦死啦?”我輕聲叫。

全無動靜,於是我輕輕碰觸他不知是因體溫流失還是山風吹拂變得冰冷的軀體,然後一籌莫展地看著我周圍那些我並不熟識的人。

炮聲在遠遠的背山又響了起來,我們曾經擺脫了那聲音幾天之久,但它現在又追了上來,讓我們竊竊私語惶恐不安。

“團長!”我搖撼他,我看著那具軀體從他倚靠的溝坎上滾落下來,仍然是了無生氣的。

“日軍追上來啦!”我大叫。

我現在能確定一件事,他就算沒死,也至少已經暈厥,只是靠他最後的精神頭兒做出一副睡去的樣子。他仍然沒有動靜。

我的身後在嗡嗡的碎語,有腳步聲。我回頭,看著竊竊私語的人們中已經有一部分開始拔步下山,又有一小群兵從我們面前走過,他們並不屬於我們這個佇列也不成隊形,但是他們帶動了我們中的人跟著他們。

“白眼狼!他沒扔了你們你們扔下他!”我衝那些人叫。

那無濟於事,我回頭始抽打他的耳光,“你這叫畏罪自殺!改天再裝神扮鬼行嗎?起來啊!王八蛋!”

埋掉了死人們的小死忠們從林子裡出來,迷龍老婆和雷寶兒跟在後邊。死忠們幫不上什麼忙,他們盲目的崇拜讓他們幾乎喪失判斷力,只會茫然地站在旁邊,聽著遠處的炮聲甚至生了去意。雷寶兒擠進人群,看了一眼認為是不會有興趣的事情,又擠出人群飛奔了開來。

他奔向的是山路上的上坡道,我不知道他奔向什麼。

我擠出了那個人群,走向山路的另一邊,看著開闊的山脈和雲層,我轉回身看著那群束手無策的人,越來越多的人在越來越零散地走。

這個凌亂的隊形從緬甸走回雲南,終於在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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