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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像是一個死者看著冥河對岸。
死啦死啦嘴裡唸叨著:“對不起啦,死了的弟兄,咱們不打了,他們又要回去窩著了。東北東南死了的弟兄,戰死中原的弟兄,死在江浙的弟兄,湖南湖北埋在焦土下的弟兄,死在緬甸的弟兄,人間不葬天來葬。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疾疾令。”
我們沉默著,他讓我們很內疚,有些人低著頭。
我們聽得很內疚,但人不會因內疚而死的。應該不會。
他一直看著我們,然後他不再黯淡了,他又站了起來,“好吧,回去。我去給你們探探道。”
我們看著那傢伙揹著他的槍消失於叢林深處,我們仍然在沉默,這種沉默需要一個最擅長在心智上閃爍其詞的人來打破。
“他真會帶我們回去嗎?”我問。
這是個設問,設問通常是個坑,總會有人奮勇跳。迷龍是第一個,“會就有鬼了。你看他那一臉狗拿耗子的樣兒。”
郝獸醫提出異議:“啥叫狗拿耗子?”
不辣一覽無餘著我們所擁有的,說:“你講我們有什麼吧?打不贏還要去送死,這個就叫狗拿耗子。”
郝獸醫有些語塞,“……反正跟日本鬼子打仗,不叫狗拿耗子。”
“獸醫,害我們掉坑裡的是實事不是道理。你殺過半個鬼子?治好過一個人?能不能做成件事再來講你的道理?”我說。
在黑皮上我看不出郝老頭的臉色,只看出他鬱悶了,死啦死啦不在時我還是很具殺傷力的。我開始趁熱打鐵,“他會把我們全扔給日軍。我沒說他是漢奸,可他是瘋子——咱們從天下掉下來瘋到現在,上天時五十多個,現在你們點點數,瘋剩二十二個了——被個瘋子帶著亂跑,在日軍的防禦圈裡瘋。”
不辣輕聲地說:“要麻也沒了。”
豆餅更輕聲地說:“要麻好著呢。”
我瞪了一眼這兩碎嘴,以免話題被引到不知何處去。幸好我的新朋友迷龍總是直切主題的人,“我整死他!”
我明著勸迷龍,實際上煽風點火,“你整不死他。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就剩吐著舌頭喘氣了。”
迷龍揮了下撬棍,這傢伙拿著機槍,可他也沒放棄撬棍,這傢伙本性上有點兒貪,“誰跟他磨嘴皮子了?我真整死他!”
他吼完了,我們都沉默了,沉默得很曖昧,大部分沉默地看著迷龍,只有郝獸醫和阿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把他們倆瞪回去,然後看著所有人,說:“你們都不吭氣?你們吭個氣?”
沒人會吭氣。他們有時敏感有時愚鈍,現在他們因敏感裝愚鈍。
我又對準了迷龍,“算了迷龍,他們不會讓你乾的。他們也不知道那傢伙哪兒來的又是幹什麼的,咱們團長是虞嘯卿,他嘴巴一動就說虞嘯卿死了,他是團長。我拿馬口鐵剪兩星子往衣服上一整也能這麼說——可他們就能被那玩意兒騙得團團轉。”
迷龍不傻,他的直覺是精明的,他立刻明白了這種會意格,於是他掃視著——或者說蔑視著所有人,“哦,懂啦,就是說裝孫子的時間到了。是吧?”
“嗯。到點了。”我點點頭。
現在他們有點兒沉不住氣,有點兒蠢蠢欲動,他們看我和迷龍,低下頭,再看迷龍和我們。
康丫囁嚅著說:“我說……那啥,有別的法子沒?他高低也救過我們。”
“迷龍也說過整死你整死我,你我死了嗎?被他打趴下得了——迷龍,你說的是把死啦死啦整暈啦,對吧?”說後半截話的時候我轉向迷龍。
迷龍點頭,“嗯。他扛揍的話。”
我表示同意,“他挺扛揍的。”
不辣遲疑著說:“我們……我們二十幾個怎麼也能把他拖回國,他再瘋下去早晚是個死……這也算救了他對不對?”
“你們算是開竅了。他救過我們,現在我們在救他-營座,你說呢?”我看著阿譯。
我們的營座一直在看著表,這會兒表好像變成了最好看的東西。我看了看那表,把他的腦袋扳起來看著我們。
“別看了,表也不是你弄回來的。再說你忘上發條了——看著我們。”我在提醒阿譯表是誰幫他弄來的。
阿譯的嘴好像被縫上了,但終於點了點頭。
這正是我要的,“營座的意思,這事不是迷龍乾的,是我們所有人乾的。”
沒人吱聲,但我堅持著看到除郝獸醫外的每一個人都點了頭。
迷龍說:“你這話真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