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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向著死啦死啦大叫:“他是中國人!”
而那傢伙在亡命奔逃的大叫中已經給了我們答案:“皇軍!皇軍!”
然後槍響了,那傢伙掙了一下,順著峭壁滾進了怒江。
我轉頭看著站在石頭上的阿譯,他終於打準了一槍,也是不該打的一槍。
我轉頭看著死啦死啦苦澀的表情,無聲已經沒有必要了,他把一個彈夾裝進彈倉。
我轉頭看著被不辣扶住的豆餅。
我轉頭看著站在山道上發愣的喪門星。
我轉頭看著江那邊正拿著繩子在發怔的迷龍,和不再管迷龍退往工事的守橋兵——引爆裝置無疑就在那裡。
我轉頭看著拿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從隊伍中站起來的蛇屁股。
我再轉頭時一下什麼也看不見了,一聲巨大的爆炸震盪著怒江兩岸,本來就震耳欲聾的聲波在山野裡再一次次被放大,我們的隊首在爆炸中臥倒躲避即將紛落的石塊和斷木。
我呆呆看著那座橋在爆炸中分崩離析,連同橋上的一切,死了的人,還沒死的人,隨同橋的殘骸一起升騰。我呆呆看著迷龍們在爆炸中被震倒。我呆呆看著守橋兵中最勇敢的人給了行天渡的渡索幾刀,卻沒能砍掉它就跑進了那邊的工事。
曾經是行天渡的碎片開始在我們頭上下雨,讓我只好抱著頭什麼也不敢看了。
我曾經信過的,我不再信的一切,我一直在試,可我沒辦法劃燃,永遠沒辦法劃燃我的火柴。
最靠近南天門的喪門星沒有被震波波及,他在衝我們大叫:“斥候!”
槍林彈雨幾乎把他覆蓋了,他用一個習武者才有的步子跳踉回到我們的隊尾。被震得頭暈眼花的我呆看著死啦死啦向彈著點發起衝刺,他不是要衝鋒,而是要看清楚目標。我們很快就都看得見了,南天門的山峰上出現曾經被我們打得不敢再現的身影,刺刀上挑著日本旗的日軍在向我們射擊。
不知誰在大叫:“跑啊!”
我們頓時就亂了,隊尾擁向隊首,隊首衝向渡口。我立刻被擁了起來,我發現要不被踩死就只能轉身隨大流,我轉了身,並且以我以為一個瘸子不會的潛力領先。
我在奔跑中看著我們唯一可能逃生的渡口,那邊的迷龍搖搖欲墜地在東岸爬起身子。
迷龍從東岸看著我們,主要是看他的妻兒,在他的視野裡,迷龍老婆和雷寶兒都徹底被擁向渡口的人群淹沒了。
迷龍大叫:“快來幫手啊!”
他左右環顧了一下,一個被碎石擊中額頭的同僚躺在水窪裡,其他的正散向東岸臨山的防禦工事。
迷龍連罵都不罵了,他得節省自己的體力,他用繩索在樹幹上繞圈,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打了死結,然後脫了衣服掛在繩索上,他後退了幾步把自己蕩了起來向西岸滑行——他想這樣把自己送回妻兒身邊。
也許迷龍曾見本地人這麼做過,但這未必適合一個東北佬兒,蕩過三分之二的距離他就滯在那了。迷龍聽著衣服發出的撕裂聲,他在兩岸的喧囂聲中抬頭,看著那件本來就跟破布相差無幾的衣服上出現一個裂口。
我在奔跑,被推擠,扒拉開別人也被別人扒拉。山頂日軍的槍彈在我們中間攢射,儘管遠成了這樣只能算是流彈,但因密集仍有人栽倒。
我看著迷龍從他拉的渡索上落入江裡,連個花都沒打就消失了。我沒空感嘆,繼續奔跑。郝獸醫正臉色慘白地在山壁邊護著迷龍老婆和雷寶兒,我猶豫一下,拉上了他們。
橋頭的倖存者現在正擁向原來的渡口,而迷龍的努力讓我們擁向新搭的渡索,幾個當頭的傢伙已經把紮好的筏子推進水裡,而原來渡口的筏子正被從東岸拉扯回來。
這時候一個人忽然扎入了那一團混亂中間,一手揮著連鞘的刺刀,一手倒掄著步槍,雙手齊掄簡直是李無霸錘震四平山的威內,一個搶上筏子的被他一槍托掄倒,另一個被他拿刺刀砸得喊爹叫娘。我奮勇當先猛撲上去,被一槍托給生頂了回來,我狂怒地一拳轟了上去,打完後才想起我打的是誰,我愣了那邊可不愣,一腳把我踹成了捂著小腹的蝦米。
死啦死啦鼻血長流地瞪著我們——我一拳的所賜——他瞪著我們所有人。
“準備打仗!——我倒想知道他媽的剛才誰動手打我?!”
我認賬才怪呢,但我身後的人仍在擁來,把我們前邊的擠得向他直撞,於是那傢伙用一種快得目不暇接的速度把刺刀往腰上一插,我還從未見過能把一支手動拉栓的步槍打得那麼快的,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