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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迷迷登登地想找個倚靠。一切倚靠都很脆弱,他抓到了他的茶杯,把那個脆弱的瓷玩意兒舉在他和迷龍老婆之前,如同索要又如同終於找到一個憑仗。
茶已經喝空了,只剩了些茶葉。
迷龍老婆:“沒有了。毒藥喝完了。我原諒你了。”
她推著他,把他從堂屋一直推過院子。推向院門。死啦死啦瞪著她,瞪著迷龍,瞪著雷寶兒,他虛弱得要命,手上抓著一個空空的茶杯。
最後他被推到了院門前,門虛掩的,迷龍老婆幫他把門開啟。
迷龍老婆:“走吧,別再來了,我原諒你了。”
他被輕輕推出了院門,他站在門坎之外。門坎之內也許是他所有的舊日,他呆呆地瞪著迷龍老婆,也瞪著她身後的——迷龍在那裡打量著自家地屋簷,一切象他生前一樣,只是他的世界似乎與世隔絕?這個愛死了自己小命地妖孽。
迷龍老婆:“我原諒你了。我在你身上聞到迷龍的味道……死人的味道。”
門關上了。上了閂,死啦死啦呆呆地瞪著門,門裡邊有一個活的女人,和她死去的丈夫,有一個活的孩子,和他不在地老爹。
死啦死啦呆呆地瞪著那道門。渾身癱軟。
我帶著我的沮喪回來。我遠遠就看見死啦死啦用一種見了鬼一樣的步伐逃進巷道里,那不奇怪。幾乎是每回來之必行。我追在那傢伙身後,那傢伙倒溜得比兔子還快,我剛跑到巷角他已經轉了下一個拐角。
我:“你不要跑!全顛下去吐都吐不出來!”
沒得回應。我追著那傢伙,那傢伙跌跌撞撞,有時失魂得撞在牆上。他整個就一隻被煙燻暈頭了的蒼蠅,可就這樣,我一個瘸子又如何追得上兩腿完好的人。
後來他消失了,迷龍的家就在禪達這座無牆之城的邊沿,我跑到了巷道的盡頭,看見巷頭盡處,城外遠處碧綠油油的農田。
我從巷道里跑出來,看見他呆戳在城外的荒草地之間。本地人一向願意把死人喪得離住家近點,於是他也站在荒墳之間,一場拖得太久地戰,冤死的鬼魂自然新添不少,他站在疊疊的墳堆和墓碑之間,長明燈和殘香冒著冉冉的煙。
我愣了一下,但屍堆裡爬過的人,真拖具死屍來怕也只會讓我愣得一下。我猛撲了過去,捶他的脊背。
我:“你吐啊!再不吐出來就全完啦!”
我使了那麼大力,他被我捶得直咳嗽,佝僂起來,我仍在猛捶,他被我捶趴下了,也就再也不起來了。他抱著一個墳頭開始嚎啕。
現在我真有些愣了……不帶這樣的。
我:“你是要水?我去找水!”
沒有理我。只有嚎啕。
我:“……這是誰的墳啊?你跟做孝子似的?”
他嚎啕,嚎到拿腦袋撞墳頭上的新土:“不知道!……只是一個死人!死了那麼多人!”
我很疑惑,我扳起他的頭,那顆頭眼淚鼻涕加了雜草墳土,真是不像人樣,哪個嚎喪地都比他好看,但我真切地擔心著:“……那個刁婦是不是給你把藥換啦?!”
死啦死啦:“沒有啦。喝完啦。沒有藥啦。”
我扳住了他的頭,湊到他嘴邊去聞。是的,沒聞著那種辛辣得讓人作嘔地氣息,倒是泡溫泉留下的那股子硫黃味淡淡地還在。我放開了他地頭,不用擔心了,我悻悻地找了個潔淨處坐下,好容易穿上新衣服,得愛惜。
我:“上等人的味道嘛。還發什麼瘋?嚇死我了。”
死啦死啦:“……我被原諒了。”
我傻笑,因為他經常就跟我們這樣傻笑:“無聊。”
死啦死啦:“我們去哪裡?”
我:“不知道。是你蹦出來的,你說,你給我們領道。”
死啦死啦:“……我是個天才。什麼短兵相接,百戰百敗。全是放屁……讓事情是它本來該有的樣子……我是這麼一個天才。”
我蹭過去瞧他,他趴在墳頭上,呆呆痴痴的,卻說著這麼句話。
我:“這麼狂?”
死啦死啦:“我在心裡是跟自己這麼說的。”
我嘿嘿地笑:“本來該有的樣子?你記得本來該有的是什麼樣子?”
死啦死啦:“草是綠的,水是清的,做兒女地要盡個孝道。你想娶回家過日子的女人不該是個土娼,為國戰死地人要放在祠堂裡被人敬仰,我這做長官的跟你說正經話時也不該這麼理不直氣不壯。人都像人,你這樣的讀書人能把讀的書派上用場,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