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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隴右而靜河西,俗阜年豐,遠安邇輯,雖楚莊、秦穆何以加焉!既而逞志矜功,弗虞後患。委涼都於禿髮,授朔方於赫連,專己生災,邊城繼陷,距諫招禍,蕭牆屢發,戰無寧歲,人有危心。豈宜騁彼雄圖,被深恩於介士;翻崇詭說,加殊禮於桑門!當有為之時,肄無為之業,麗衣腴食,殆將萬數,析實談空,靡然成俗。夫以漢朝殷廣,猶鄙鴻都之費;況乎偽境日侵,寧堪永貴之役!儲用殫竭,山林有稅,政荒威挫,職是之由,坐致淪胥,非天喪也。
元子以庸懦之質,屬傾擾之餘,內難方殷,外御斯輟。王師杖順,弭節而下長安;兇嗣失圖,系組而降軹道。物極則反,抑斯之謂歟!
贊曰:弋仲剛烈,終表奇節。襄實英果,萇惟奸傑。興始崇構,泓遂摧滅。貽誡將來,無踐危轍。
載記第二十
李特 李流
李特,字玄休,巴西宕渠人,其先廩君之苗裔也。昔武落鍾離山崩,有石穴二所,其一赤如丹,一黑如漆。有人出於赤穴者,名曰務相,姓巴氏。有出於黑穴者,凡四姓:曰KL氏、樊氏、柏氏、鄭氏。五姓俱出,皆爭為神,於是相與以劍刺穴屋,能著者以為廩君。四姓莫著,而務相之劍懸焉。又以土為船,雕畫之而浮水中,曰:“若其船浮存者,以為廩君。”務相船又獨浮。於是遂稱廩君,乘其土船,將其徒卒,當夷水而下,至於鹽陽。鹽陽水神女子止廩君曰:“此魚鹽所有,地又廣大,與君俱生,可止無行。”廩君曰:“我當為君求廩地,不能止也。”鹽神夜從廩君宿,旦輒去為飛蟲,諸神皆從其飛,蔽日晝昏。廩君欲殺之不可,別又不知天地東西。如此者十日,廩君乃以青縷遺鹽神曰:“嬰此,即宜之,與汝俱生。弗宜,將去汝。”鹽神受而嬰之。廩君立碭石之上,望膺有青縷者,跪而射之,中鹽神。鹽神死,群神與俱飛者皆去,天乃開朗。廩君復乘土船,下及夷城。夷城石岸曲,泉水亦曲。廩君望如穴狀,嘆曰:“我新從穴中出,今又入此,奈何!”岸即為崩,廣三丈餘,而階陛相乘,廩君登之。岸上有平石方一丈,長五尺,廩君休其上,投策計算,皆著石焉,因立城其旁而居之。其後種類遂繁。秦並天下,以為黔中郡,薄賦斂之,口歲出錢四十。巴人呼賦為賨,因謂之賨人焉。及漢高祖為漢王,募賨人平定三秦。既而求還鄉里,高祖以其功,復同豐、沛,不供賦稅,更名其地為巴郡。土有鹽鐵丹漆之饒,俗性剽勇,又善歌舞。高祖愛其舞,詔樂府習之,今《巴渝舞》是也。漢末,張魯居漢中,以鬼道教百姓,賨人敬信巫覡,多往奉之。值天下大亂,自巴西之宕渠遷於漢中楊車坂,抄掠行旅,百姓患之,號為楊車巴。魏武帝克漢中,特祖將五百餘家歸之,魏武帝拜為將軍,遷於略陽,北土復號之為巴氐。特父慕,為東羌獵將。
特少仕州郡,見異當時,身長八尺,雄武善騎射,沈毅有大度。元康中,氐齊萬年反,關西擾亂,頻歲大飢,百姓乃流移就谷,相與入漢川者數萬家。特隨流人將入於蜀,至劍閣,箕踞太息,顧眄險阻曰:“劉禪有如此之地而面縛於人,豈非庸才邪!”同移者閻式、趙肅、李遠、任回等鹹嘆異之。
初,流人既至漢中,上書求寄食巴、蜀,朝議不許,遣侍御史李苾持節慰勞,且監察之,不令入劍閣。苾至漢中,受流人貨賂,反為表曰:“流人十萬餘口,非漢中一郡所能振贍,東下荊州,水湍迅險,又無舟船。蜀有倉儲,人復豐稔,宜令就食。”朝廷從之,由是散在益、梁,不可禁止。
永康元年,詔徵益州刺史趙廞為大長秋,以成都內史耿滕代廞。廞遂謀叛,潛有劉氏割據之志,乃傾倉廩,振施流人,以收眾心。特之黨類皆巴西人,與廞同郡,率多勇壯,廞厚遇之,以為爪牙,故特等聚眾,專為寇盜,蜀人患之。滕密上表,以為流人剛剽而蜀人懦弱,客主不能相制,必為亂階,宜使移還其本。若致之險地,將恐秦雍之禍萃於梁益,必貽聖朝西顧之憂。廞聞而惡之。時益州文武千餘人已往迎滕,滕率眾入州,廞遣眾逆滕,戰於西門,滕敗,死之。
廞自稱大都督、大將軍、益州牧。特弟庠與兄弟及妹夫李含、任回、上官惇、扶風李攀、始平費佗、氐苻成、隗伯等以四千騎歸廞。廞以庠為威寇將軍,使斷北道。庠素東羌良將,曉軍法,不用麾幟,舉矛為行伍,斬部下不用命者三人,部陣肅然。廞惡其齊整,欲殺之而未言。長史杜淑、司馬張粲言於廞曰:“傳雲五大不在邊,將軍起兵始爾,便遣李庠握強兵於外,愚竊惑焉。且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倒戈授人,竊以為不可,願將軍圖之。”廞斂容曰:“卿言正當吾意,可謂起予者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