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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米加是一個心地純淨的人,——他幹了些什麼呢?他跟著夥伴們去了,跟著親愛的同伴們……那個老太太說得不錯,——我們怎麼能拋棄我們的孩子!?難道他們對我們幹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母親聽了這些話,忽然戰慄不已,她的淚水靜靜淌下來,仿若是對這些話的回報。
“回家去吧,尼洛夫娜!回去吧!老媽媽!你辛苦了!”西佐夫大聲問候。
他的臉色蒼白,鬍鬚零亂地顫抖著,忽然間,他皺起了眉頭,用尖刻的目光向大家看了一眼,伸展了身子,清清朗朗地說道:
“我兒子馬特威,在工廠裡壓死了,這是你們都知道的,假如他現在還活著——我肯定叫他和同伴們一同去的!我一定說‘馬特威!你也去吧,去吧,這是對的,這是光榮的!’”
他忽然又閉上了嘴,默默不語了。大家也都陷入了憂悶的沉默中,但好像有一種清新的、並不使大家害怕的巨大的情感有力地籠罩著所有的人。西佐夫又舉起手來,在空中揮動著,他繼續說:
“這是老年人的話,——你們不會認得我!我在這幹了三十九年了,今年我都五十三了!我的侄子,是個純潔的孩子,今天又被抓了去了!他也和巴威爾一起走在前頭,就站在旗子旁邊……
他揮了揮手臂,彎下腰來,握住了母親的手,說道:
“這位老太太說的是大實話。我們的孩子都希望過上合乎正義、合乎理智的生活,但是,我們卻捨棄了他們——我們都逃了,逃跑了!尼洛夫娜,回去吧……”
“你們都是我的親人!”他用哭腫了的眼睛望望大傢伙,說道。“生活就是為了孩子們,所有的土地是孩子們的!……”
“回去吧!尼洛夫娜!哪,拿著柺杖。”丁佐夫把那一段旗杆交給母親,並囑咐著。
大傢伙用憂鬱和尊敬的目光,注視著母親。人群中響起一陣同情的話語,仿若是對他的送別。
西佐夫沉著地把人群攔開,大家都無言地讓路。有一種很茫然的吸引力,促使他們一邊交談著,一邊不慌不忙地跟在她身後。
到了自己家門口,母親便轉過身來,拄著那段旗杆,給大家鞠躬,無比感激地道謝:
“謝謝你們!”
她重新想起了自己的思想,——想起了似乎是在她自己心裡生長出來的新的思想,——她說:
“如果人們不是去為了他的光榮而赴死,我主耶酥基督就不會存在了……”
人們望著她,鴉雀無聲。
她又身大家鞠了一躬,然後走進院子裡。
西佐夫低著頭,跟在她後面。
人們站在門口,談論了一會兒。
大家不緊不慢地走開了。
1
這一天剩下來的時間,是在一片撲朔迷離的加憶中度過去的,是在無法抗拒的沉重疲勞中度過去的,在她眼前,那個瘦子的軍官就像一個灰色的斑點似的跳動著,巴威爾的青銅色的臉龐謝射出光茫,安德烈的眼睛裡含著微笑。
她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會兒坐在窗前,觀望街上,一會兒蹙起眉毛,戰慄著,四面張望著,又起身走過來走過去,彷彿在罔然地尋找什麼。
她喝了水,但是仍然不解渴,不能澆滅她心裡那種灼烤般地微燃著的凌辱和悲傷。
這一天被切成兩半,——開始那半兒很有內容,可是現在呢,什麼都沒有了。傷佛面對著一片淒涼的空虛,在她腦海裡不斷出現著一個難以解答的疑問。
“現在怎麼辦?”
考爾松諾娃來了。她指手劃腳地大說特說,時而悲泣,時而高興,還跺著腳板,提出些勸告和諾言,一會兒又在恐嚇什麼人。可是,這些都不能打動母親的心。
“哼!”她聽見瑪麗亞那刺耳的聲音。“到底把大家弄得發了吧!廠裡的工人們起來了,——全廠都起來了!”
“唔,唔!”母親搖著頭,低聲說。但是,她的眼睛卻呆呆地瞪著,彷彿又看到了先前她與巴威爾、安德烈遊行分手那一刻的情景,她哭不出來,——心受到壓抑,已經乾枯了,嘴唇也是皸裂乾燥的,嘴裡覺得火熱難捱。兩手發抖,背上的面板也不住地在輕輕抽搐著。
傍晚時分,來了幾個憲兵。
母親毫不驚奇也不害怕地迎接了他們。
他們鬧哄哄地闖了進來,臉上都是得意洋洋的神情。
黃臉軍官齜著牙戲謔說:
“怎麼樣?您好嗎?我們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