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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都大顯神通、腮幫子鼓得象拳頭一般大。嗩吶聲和鑼鼓聲震天價喧吼。四面八方鞭炮聲聚起,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
樂隊後面,是騎馬的“冒尖戶”們。他們的馬都由縣委和各部門的領導人牽著,使得這些受寵的泥腿把子們,都十分不好意思;此刻一個個羞怯地低著頭,象些新娘子似的。“冒尖戶”後面,是一長溜工具車。每輛車駕駛樓的頂棚上面,都擱著一架“飛人牌”縫紉機——這是給“冒尖戶”們的獎品;縫紉機上貼著大紅“喜”字。馬國雄幾乎把這個活動弄成了集體婚禮。工具車使勁按著喇叭,警告兩邊潮水般擁擠的人群讓路;它們跟在馬匹後面,象烏龜般慢慢地爬蜒著。工具車後面,緊跟著“四幹”會的一千多名代表。市民們現在已經擠在街道兩旁,歡天喜地觀看這場無比新鮮的熱鬧景緻……
披紅掛花的孫少安騎在馬上,在一片洪水般的喧囂和炮仗的爆炸聲中,兩隻眼睛不由地潮溼了。此刻,他已經忘記了他是個冒充的“冒尖戶”,而全身心地沉浸在一種幸福之中;自從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他第一次感到了作為人的尊貴。卷四
第二十八章
每年臘月,在臨近春節的十幾天裡,蘭花和她的兩個孩子,總是懷著一種激動的心情,期待著久離家門的王滿銀從外面歸來。
外出逛世界的王滿銀,一年之中很少踏進家門。但他象任何一箇中國人一樣,每年春節還是要回家來過年的。當然,過罷春節不久,他屁股一拍,就又四方雲遊去了。他在外面算是做生意;至於生意賠了還是賺了,沒有多少人知道。東拉河一條溝裡的幾個村莊,這王滿銀倒也算個人物;對於一輩子安身立命於土地的農民來說,敢出去逛門外的人都屬於有能耐的傢伙。
不論怎樣,這個逛鬼總還有點人味,每年春節回來,也知道給兩個孩子買身衣裳,或給他們帶點外面的新鮮玩藝。對於孩子來說,父親永遠是父親;他們想念他,熱愛他,盼望他回到他們身邊。貓蛋和狗蛋天天等著過年。人家的孩子盼過年是為了吃好的,穿好的,為了紅火熱鬧。他們盼過年還有另外的想往——那就是能和自己的父親一塊呆幾天。這對缺乏父愛的孩子來說,比吃好穿好和紅火熱鬧更重要。
孩子們也漸漸明白,最苦的要數母親了。父親一年不在家,母親既忙家裡的事,還要到山裡去耕種。在通常的情況下,她既是他們的母親,又是他們的父親。尤其是夜晚,當黑暗吞沒了世界的時候,他們睡在土炕上,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他們多麼希望父親能睡在身邊——這樣,他們就是做個夢,心裡也是踏實的。他們現在只能象小鳥一樣,依偎在母親的翅膀下。他們已懂得心疼母親,總想讓她因為他們而高興。貓蛋已經十歲,在罐子村小學上二年級。她長得象她姨姨蘭香一樣標緻。母親原來不準備讓她上學,因為家裡缺少幫手,她已經可以給大人尋長遞短。尤其是責任制一開始,許多上學的孩子都回家來了,說明上學在農村已不時尚。是呀,上幾年學還不是回來勞動?她二舅都讀完了高中,現在也不得不到黃原去打短工。是大舅硬勸說她母親讓她上學的。貓蛋上了學,就知道要當個好學生,她上課為了讓老師表揚,坐得端端正正,把腰板都挺疼了,因此剛入學四個月,就戴上了紅領巾,母親高興得給她吃了三顆煮雞蛋。弟弟狗蛋已經八歲,還沒有去上學,整天跟媽媽到山裡拾柴打豬草,已經擔負起了男子漢的責任!老天爺總是長眼睛的,它能看見人世間的苦難,讓這兩個孩子給不幸的母親帶來莫大的安慰……
可是,作為一個女人,蘭花的日子過得多麼淒涼呀!除過擔當父親和母親的雙重責任,家裡山裡辛勤操勞外,她一年中得不到多少男人的撫愛。她三十來歲,正是身強體壯之時,渴望著男人的摟抱和親熱。但該死的男人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讓她活受罪。尤其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在溫熱的春夜裡,她光身子躺在土炕上,牙齒痛苦地咬嚼著被角,翻過身調過身無法入睡……在山裡勞動,看著花間草叢中成雙成對的蝴蝶,她總要怔怔地發半天呆。她羨慕它們。唉,死滿銀呀,你哪怕什麼活也不幹,只要整天在家裡就好了。我能吃下苦,讓我來侍候你,只要咱們晚上能睡在一個被筒裡……罐子村的男人們都知道蘭花活受罪。有幾個不安生的後生,就企圖填補王滿銀留下的“空缺”。他們有時候尋找著幫她乾點活;或者瞅機會到她家來串門,沒話尋話地和她胡扯。在山裡勞動時,她常能聽見不遠處溝坂上傳來那種酸溜溜的挑逗人的信天游——人家都是一對對,孤零零撂下你乾妹妹。親親!
捲心白菜起黃苔,心上的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