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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的帽子都摘了,而且他們的子女入學、參軍、招工招乾和入黨入團,一律不受影響。
這不是和貧下中農平起平坐了嗎?看,把金光亮幾家地主成份的人高興成了啥了!走路都能得唱“道情”哩!
再看看!現在到處的集市都開放了——這實際上是把黑市變在了合法的。有的人還跑起了長途販運,這和投機倒把有什麼兩樣?最使人想不通的是一再強調要尊重生產隊的自主權,那公社和大隊的領導還有什麼權?現在這兩級領導都怨氣沖天,躚蹴下不工作了——工作啥哩?一切都由生產隊說了算嘛!唉,這社會已經全亂套了,竟然提倡人發家致富哩!毛主席老人家生前一貫愛窮人,而今卻愛起了富人……田福堂在眼花繚亂的社會變化面前,感到自己完全成了個傻瓜。他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他的助手孫玉亭每天都要往他家跑一次,驚慌地告訴他報紙上又有了什麼新的政策和做法。看來這大變化還在後面哩!本來,田福堂以為眼下這是什麼人一時的胡鬧,過一段時間就要糾正——那當然又會有一些人犯路線錯誤。他甚至預見過這種“胡鬧”不會超過半年。可現在不僅沒有糾正的跡象,反而卻越來越遠了……在田福堂對眼前的變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更大的衝擊就直接來到了農村——上面已經派人下來搞生產責任制了!孫少安去年要搞而沒有搞成的事,現在竟然要在農村普遍實行!聽說這政策是他那個升了官的弟弟田福軍鼓弄的。福堂在心裡說:福軍,你新官上任三把火,亂燒一通,遲早要犯大錯誤呀!
麥收之後不久的一天,石圪節公社就派武裝專幹楊高虎到雙水村來,幫助他們搞生產責任制。聽說每個村子都去了幹部。不過,高虎到他們村說,根據縣上的精神,搞生產責任制不是硬行的;搞也可以,不搞也可以,由大隊自己定。
楊高虎把這個“主要精神”給大隊黨支部傳達後,也就不管了,拿著槍整天到山裡去跑著打野雞。
大隊黨支部開了一晚上會,決定雙水村不搞生產責任制。除過支委兼大隊會計田海民外,其餘四個人的意見是一致的。奇妙的是,田福堂、孫玉亭、金俊山和金俊武,四個人儘管個人之間有矛盾和衝突,但在這個“大是大非”問題上採取了共同的立場。當然,他們的“一致”性質上有區別;田福堂和孫玉亭是堅決反對搞;金俊山和金俊武是怕犯錯誤而不敢搞。田海民一個人表示最好由社員自己討論決定搞不搞——他的意見另外四個不予理睬,等於沒說。
但是,雙水村第一生產隊的正副隊長孫少安和田福高,卻沒把大隊黨支部的決定當一回事,吵鬧著要在一隊搞生產責任組了!本來他們去年就要搞,後來被上級領導壓制了。現在既然上面說能搞。大隊黨支部怎麼可能再壓住呢?
哈呀,孫少安這小子公然不服從大隊黨支部的決定,簡直無法無天了!
可是,在耕翻麥地前,田福堂眼睜睜地看著他所在的一隊“亂”了……
那些天裡,整個田家圪嶗處在一種紛亂的激動之中,在田福堂的記憶裡,這情景只有在土改和合作化時出現過。看吧,天一黑,人們把飯碗一撂,鞋底子摜得山響,就紛紛湧到一隊的飼養室,吵嚷大半個夜晚。
一切很快被確定了下來。
正式分組的那晚上,副隊長田福高終究是同族人,專意客氣上門來把田福堂也請去了。
福堂儘管一肚子不舒服,也只好一臉喪氣去了飼養室。他不去不行,因為他自己也是一隊的成員。
田福堂壓抑不住痛苦,一開始就極沒修養地和隊長孫少安沒頭沒腦混吵了一架,然後甩手走了。是的,他太痛苦了。當年搞合作化時,他曾懷著多麼熱烈的感情把這些左鄰右舍攏合在一起;他做夢也想不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大家又散夥了。隨著集體的散夥,他的精神也七零八碎了!他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但他也沒有能力拒擋這個潮流。
是的,儘管他拂袖而去,田家圪嶗的生產責任組照樣劃分開了!
當然,一隊也總不能把田福堂甩下不管,得讓他加入到某個責任組去。
可責任組又是自願結合,沒有哪個組願意要党支書!要田書記等於要一個負擔——他常不是開會,就是“做工作”,一年四季勞動不了幾天。
啊啊!以前人們誰敢想象,堂堂的田福堂,竟然能被冷落到如此地步!
誰也沒有注意,那晚上田福堂的兒子潤生也來參加會。他父親甩手走後,這個瘦弱的青年沒有走。他最後看沒有人願意要他爸,就把孫少安和田海民拉到一邊,懇求說:“我們家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