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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呢?總不能住在他現在的那個小土洞裡吧?
這一切把人腸子都愁斷了!
但是,愁也沒用。慢慢想辦法吧!他就是這麼個家,別說這麼大的事,就是一件小事情,也得他翻過來倒過去的折騰個沒完!
回家的第二天上午,他先出去找了副隊長田福高,問了他走後這一段隊裡的生產情況,又向福高安排了下一段的活計。他說他還要忙幾天,讓福高繼續把隊裡的事照料上。
吃過午飯以後,他就去金家灣那邊找金俊武,以表示他對他的不幸的慰問和同情。
他一邊匆匆地走著,一邊卷著旱菸卷,挺有精神地望著秋天的村莊和山野。東拉河殘留著不久前發過洪水的痕跡,草坡上泥跡斑斑——但這已不是那次偷水留下的痕跡,而是第二天安葬俊斌時的那場大暴雨發了的山洪所留下的。正是這場大雨,才多少挽救了雙水村的一點收成。現在,地裡的莊稼雖然因為久旱而不太景氣,但看來還有些收穫。豆類作物大部分都已成熟,人們正在地裡搜尋著摘那些乾枯的豆角;有的乾脆連豆蔓一齊拔掉,背到禾場上去連莢敲打。自留地的老南瓜已經摘光了,枯死的瓜蔓一片焦黑。麥地裡回茬的蕎麥雖然早已謝了如霞似雲的花朵,但一片片嬌嫩的紅杆綠葉,依然給這貧瘠的荒原添了不少惹眼的鮮活。白露剛過,山野的陽坡上現在到處都在播種冬小麥;莊稼人悠揚的吆牛聲象唱歌一般飄蕩著。天異常地高遠了,純淨得如同一匹漿洗過的青布。在廟坪那邊,棗子已經紅透,在綠葉黃葉間象瑪瑙似的閃耀著紅豔豔的光亮……少安吸著自卷的旱菸卷,過了東拉河的列石,上了廟坪,穿過這片叫人嘴饞的棗樹林。
他正在棗樹林間的小土路上走著,路上面的地畔上有個婦女問他:“你回來了?”
少安抬頭一看,原來正是俊斌的媳婦王彩娥。他不由地心一沉,想對這不幸的寡婦說幾句安慰話,但急忙又不知說什麼是好。
他想了一下,也不能提俊斌的事,就只好問彩娥:“你幹什麼哩?”
彩娥不象少安估計到的那樣悲傷,她甚至對少安笑了笑,說:“我照棗著哩!你二爸給我安排了這個輕省活……你吃棗不?”彩娥說著,就用手搖了搖地畔上的一棵棗樹,熟透的紅棗子就劈里啪啦在少安周圍落了許多。彩娥說:“你都拾上!現在這周圍沒人看見!”
雖說彩娥這是好意,但少安心裡隱隱地有些不舒服。他沒想到俊斌死了才一個來月,彩娥就已經恢復得這麼“正常”了。
少安看來不拾也不行,就匆忙地揀了一些棗子,裝在自己衣袋裡,說:“我還忙著哩……”就急忙走了。
當過了哭咽河的小橋,走到學校下面的時候,見他二爸正手裡握著一卷子報紙和材料,從學校的小土坡上走下來。他二爸先開口給他打招呼說:“唉呀,我忙得還沒顧上去你們家,聽鳳英說秀蓮也跟你回來了,好嘛!”
少安只好停住腳步,等他二爸走下來。
他二爸走到他當前,揚了揚手中的報紙說:“我正忙著準備政治夜校的學習哩!你大概知道了,《人民日報》八月三十一日發表了評《水滸》的重要文章。我剛從公社開會回來,上面號召要在政治夜校好好組織批判哩……”
少安說:“我不知道這些事。批《水滸》的什麼哩?”他二爸胸脯一挺,說:“嘿,毛主席都發指示了!說《水滸》這部書,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還說《水滸》只反貪官,不反皇帝。除晁蓋於一百零八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義,把晁蓋的聚義廳改為忠義堂,讓人招安了……“
少安心煩意亂,不願聽他二爸背誦毛主席語錄,說他要去找一下金俊武,就準備走了。
但他二爸突然又有點憂傷地說:“……唉!我們也應該請秀蓮和你到我們家吃一頓飯,這是老鄉俗……可你知道我家裡的那個爛灘場!夏天分的一點麥子都叫你二媽在石圪節糧站換成了糧票,說公社通知讓她下一批去參觀大寨……”
少安聽他說這話,心裡倒對這個他厭煩的長輩產生了憐憫之情。他以為二爸只熱心革命,把人情世故都忘了。想不到他還記著這個鄉規。
少安也知道他二爸說的是實情。他對二爸說:“我知道你的難處。按鄉俗,你不請秀蓮吃飯,村裡人會笑話的……這樣吧,我把我家的白麵拿一升,給你送過去。白天怕村裡人看見不好,我今晚上給你送過去……”
這位硒惶的“革命家”只好預設了侄兒的饋贈。孫少安離開他二爸,就徑直來到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