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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關著。”田福高說。
“玉亭和彩娥在窯裡有什麼動靜沒有?”
“我沒到窯跟前去,就聽說兩個都不承認。彩娥還在窯裡破口大罵金俊武一家人哩……”
田福堂“嘿嘿”地笑出了聲,說:“這就好了。俊武精明得都憨了!他現在就象從火堆裡拿出顆燒土豆。拿,又拿不住,丟,又丟不得……玉亭哩?”
“玉亭聽說就在窯裡嘟囔一句話。”
“什麼話?”
“說總有個組織哩……”
“哈呀!這玉亭!這號事還什麼組織哩!怎?組織還給他嘉獎呀?他最好是在窯裡鬧著尋死上吊遭人命,那金俊武恐怕馬上就得把門開啟!”
“玉亭怕早嚇得屙到褲子裡了,還顧上要計謀哩!”田福高笑著說。
“現在這樣鬧也不遲!不知有沒有辦法把這話給玉亭傳進去?”福堂問福高。
“恐怕沒辦法。金富和金強兩個守在門上,不讓人走近前去。”
“那就等著看他金俊武怎結束這場戲呀!”
田福堂隨即給福高遞上一根紙菸,他自己端起茶杯子,不慌不忙喝了起來……
孫玉亭自己沒想到在彩娥的窯裡鬧騰著遭人命,他老婆賀鳳英卻在他家的院子裡哭喊著要尋死上吊了。聞訊趕來的少安媽和秀蓮,死活拉扯著她,不讓鳳英出自己的院子。玉亭的三個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災禍,殺豬一般在黑窯洞裡嚎叫著。
孫玉厚父子三人在自己家裡沉著臉,誰也不說話。他們也沒出山,等待看事態如何發展。不管怎樣,孫玉亭總是自家人,他們不能不關心這件事。
沉默很久以後,少安對父親說:“看來福堂不會出面解決問題,讓我到石圪節去找公社領導。要不,眼看出人命呀!”“不要去!”孫玉厚對兒子大聲吼叫,老漢不願意他家的人再扯進這是非坑裡。他對兩個兒子說:“你們不要出門!誰要出去,我就打折你們的腿!他們願意死哩,和咱沒相干!”
這種時候,孫玉厚的家長地位是神聖的,少安和少平誰都不敢有絲毫的反抗,他們只好都呆在自己家裡。
早飯時分,事態終於擴大了,王彩娥孃家戶族裡的幾十條後生,手裡拿著碾棍磨棍,從金家灣後山裡轉小路趕過來,給金家遭人命來了。雙水村誰也不知道,訊息是劉玉升摸黑趕到王家莊報告的。劉玉升是雙水村不多幾家雜姓之一,屬於“少數民族”,在村中不參與三個主要家族的矛盾。但玉升和王彩娥的孃家有親戚關係,因此昨晚上聽金富在他們院子裡給田海民報案,就在後半夜偷偷溜出村,趕到王家莊報了訊;報完訊後趕天明他又返回雙水村家裡,一切遮蓋得人不知鬼不覺。
王彩娥的幾個兄弟聽到訊息,一打早就動員了本族幾十條好漢,操起傢俱向雙水村趕來了……在農村,從古代到現代,似乎有一條不成文的“法規”:此類“桃色事件”可以不經官方,由戶族與戶族之間解決。這就意味著暴力與戰爭。在歷史上,這種事件往往釀成了慘痛的流血和屠殺。戶族、種族之間的衝突,也許是人類最大的悲劇。這種戰爭往往是由一些雞毛蒜皮引起的,而且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非,結果就讓許多人毫無意義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氏家族的武士們首先衝進了金俊斌家的院子。金富和金強儘管是打架老手,但寡不敵眾,沒幾個回合就被亂棍打得抱頭鼠竄了。
彩娥家被關住的門很快開啟。孫玉亭乘混亂之機,趕緊衝出了人群,向哭咽河後溝道里落荒而逃,一霎時就不見了蹤影;王彩娥兩把抖亂了自己的頭髮,哭罵著爬上了金俊文家的窯頂,要往他家的院子裡跳,給金家遭人命,被她的一個弟弟硬拉住了。
與此同時,一些王姓後生開始砸金俊文和金俊武家的窯簷石;另外一些人分別衝進這兩家人的院子,見什麼砸什麼。有的人已經開始往家裡衝。金俊武、金俊文和金富弟兄分別拿著切菜刀和殺豬刀子把在自家的門口,準備決一死戰。村中所有看熱鬧的人立即四散而逃了。大人拉著娃娃,哭叫聲響成一片,那情景真是混亂得如同戰爭一般。
約摸十分鐘以後,金家戶族裡的二十來條後生,也操起傢俱,向金俊武家趕來了。作為同宗同族的人,他們自覺地負起了傳統的責任;當這類事發生後,本族有人遭外族大規模進攻的時候,有義務用同樣的方式聚合起來與之對抗。這種關頭,作為同族人,就是歷史上或現實中相互之間有嫌隙,也暫時被放在一邊,要莊嚴地為神聖的傳統原則而戰了!
金家戶族的人很快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