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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這樣閒待著,還不如讓我一死了事!”向前的臉在驟烈地抽搐著,扭向了一邊。
潤葉被他的痛苦深深觸動了。她完全能理解丈夫的心情。他感到這樣活著是一種屈辱,他是個男人,不勞動而靠老婆養活,便失去了活人的尊嚴。是的,尊嚴,只有勞動才能使人尊嚴地活著啊!
她應該支援他?
還用說嗎?當然應該支援!這勞動對他來說,已不僅是一般意義上的生存需要,而是在體現一個人生命的價值!她用手攏了攏他額前的頭髮,說:“別擔心,我給他們做工作……”
這時候,她站起來,說:“走,讓我看看你把我那雙鞋破壞成啥樣了!”
向前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說:“你要是遲迴來十分鐘,我就會把你的鞋重新釘好的。”
於是,潤葉推著丈夫,來到了客廳。
向前趕快在一個小櫃後面拉出了他的“百寶箱”。潤葉看見,臥室床下所“丟失”的鞋都在這裡。有她的,也有他的,有些完好無缺的鞋被丈夫拆成一爛包;有些拆爛鞋又被他重新釘綴了起來。她剛才要尋找的那雙灰顏色的布鞋,一隻顯然拆爛後已經釘好,另一隻鞋頭部分只有不大一小口了。她這才想起,她剛進門時聽見這裡有叮叮咣咣的聲音——原來他不再是修理其它東西,而是在學著釘鞋哩!潤葉不免饒有興致地拉了把小凳坐在丈夫面前,說:“你釘,叫我看看你的手藝怎樣了!”
向前立刻擺開架勢,操起工具,開始為妻子“表演”。他兩隻手有力而靈巧,已經滿象個熟練的釘鞋匠了!不過,由於在妻子注目下操作,顯得有些緊張,錐子好幾次險些戳在指頭蛋上!
潤葉看著,一直忍不住笑。這不是為他的窘態失笑,而是她真的感到高興。那雙長期轉方向盤而磨練出來的手,是那樣充滿活力和機巧!他現在就可以說是個出色的釘鞋匠了!還不到十分鐘,那隻鞋就釘好了。
向前把鞋遞給她,舌頭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說:“你試試,看什麼地方不合適?”
潤葉把腳上的泥鞋脫掉,穿上了那雙被“釘好”的灰布鞋,站起走了幾步,高興地說:“和原來一樣合腳!”有什麼能比得上妻子的誇獎更令他興奮呢?
幾天以後,潤葉就把向前要去釘鞋的打算,給公公和婆婆說了。
李登雲和劉志英都驚得張大嘴巴。他們當然表示了反對的態度。
“家裡又不是沒錢花嘛!我和你爸除過你們,這輩子還有什麼牽掛!只要你們需要,你們就儘量花,何必……”劉志英著急地對兒媳婦說。
“不是錢的問題……”潤葉說。
“那是?”李登雲瞪大了眼睛。
潤葉接著就給兩個老人講了許多道理。雖然局長書記都是一輩子“說道理”的人,但有些道理他們原先未必就懂。經兒媳婦一番開導,才使他們接受了一些有關生活的“新思維”。
既然兒媳婦這樣在“理論上”和“實踐上”支援兒子去當釘鞋匠,李登雲夫婦儘管心裡仍然有些“那個”,最後也都勉強同意了。唉,是呀,對他們來說,仍然還存在個“面子”
問題,但只要兒媳婦樂意,他們還再能說什麼呢?
潤葉立刻親自出馬,為丈夫辦好了營業執照。按市工商局管理規定,鞋匠一律要在二道街熟食攤對面營業。向前在家做各種準備,潤葉又跑著為他“買”了個幹活的地皮和一個按市容要求而特製的鐵框圖;鐵框圖掛上一些醒目的紅布條以及寫著“李記釘鞋鋪”的招牌……這其間,武惠良曾匆匆到他們家來過一次。地委已決定調他去潤葉和向前家鄉原西縣去任縣委書記。前團地委書記是來向他們夫妻告別的。惠良已和麗麗辦了離婚手續。這對當年的恩愛夫妻終幹在時代的大潮中分手了。他們的分手是友好的;因為迄今為止,他們實際上仍然存著相愛的感情。關於他們各自未來的個人生活安排,現在還很難預測,杜麗麗聲稱,她一輩子準備過獨身生活。她舉列說,當代中國許多著名女作家都離了婚過獨身生活,這有利於創作事業。她和省上“第五代人”詩人古風鈴的關係依然照舊;儘管見面不多,但兩地書信不斷。
武惠良正是因為家庭關係破裂,才主動要求到下面去工作的——他要離開這傷心之地。
他將是黃原地區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最近,據說他讀了許多書。他肯定還是一個前程遠大的青年。青年,青年!無論怎樣的挫折和打擊,都要咬著牙關挺住,因為你們完全有機會重建生活;只要不灰心喪氣,每一次挫折就只不過是通往新境界的一塊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