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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自己病情,不願勞民傷財……”
趙炔吸口氣,嘆息道:“你還是怨我。”
“沒有。”趙胤平靜地看著他道:“君是君,臣是臣。焉有埋怨之理?臣之心,正如當日的李明昌,可裱日月。無怨,更無恨。無非命運耳。”
光啟帝握茶盞的手,狠狠一緊。
李明昌那張笑容可掬的臉浮現眼前,想到他臨死前的樣子,拜倒跟前說的那些話,光啟帝聲音微微一變,喑啞而深沉。
“朕並不想李明昌死。朕都為他安排好了退路。他卻不願——”
李明昌與趙炔日夜相伴,多年主僕情,李明昌殉國,光啟帝自是神傷。
“李明昌認為,要麻痺烏爾格和烏日蘇,就得以假作真。要揪出呂更背後的黑手,拔除深藏朝堂的毒癰,將邪君和他的部眾一網打盡……他就必須真死。不然以兩烏和邪君的精明,斷然不肯相信……”
兩烏之戰,光啟被俘,史書難提……誰能想到光啟事先是有預見的?甚至甘願以己作餌,誘敵入局?
趙雲圳大為震驚,“父皇?”
這是怎麼回事?
趙炔沒有看兒子的表情,抬眼望一下趙胤,眼眶已然泛紅,趙雲圳注意到父皇端茶的手,都有輕微的顫抖。
“朕會給李明昌記功,予以大祀。令其宗族侄輩都能蒙受朝廷蔭庇……”
趙胤沉默不語。
卻是一邊的趙雲圳,冷哼了一聲。
“父皇,人死了便是死了。記功也好,大祀也罷,皆是做給後人看的。李明昌無兒無女,宗族侄輩親眷得到蔭庇,與他何干?不如多燒些紙錢來得實在。”
光啟帝猛地掉頭,直視著兒子,目光明暗不定,不知在思考什麼,片刻才平靜地反問。
“那依你之言,父皇當如何做?”
少年太子已然長成一個身量頎長、眉清目秀、俊雅端方的美男子。他的眉眼與趙炔有幾分相像,但少年心性,脾氣卻是直接火爆,在父親面前說話也不避諱什麼。
“父皇做這些,只是為了彌補你心裡的缺憾罷了。對死者毫無慰藉。李明昌之死,是為父皇孝忠,而害死他的人,正是父皇。論及功過,父皇最不該做的,就是信重白馬扶舟,任他恣睢驕橫,權勢滔天。若非如此,又哪會有今日之禍?一切皆因為你——”
“雲圳!”
出口訓斥的人,是趙胤。
“陛下功過,豈能由你來評?”
趙胤制止了趙雲圳,眼裡浮上一層濃重的陰翳。
“陛下所作,皆是為你,為大晏。”
“為我?”趙雲圳愣了愣,怔怔看著他,又看了看抿嘴不語的皇帝,不解地重複:“為大晏好說,為我怎講?恕雲圳愚鈍,實在費解。”
趙胤看了趙炔一眼。
皇帝沉默片刻,突地拍桌子訓兒子。
“不懂,就回去好好讀書,好好反思。”
趙雲圳:“……”
他默默觀察著親爹的表情,沉吟片刻才道:“除了讓我讀書,你找不到別的招兒治我了嗎?”
趙炔:“……”
當年,趙胤前往錦城就藩前,曾在御書房同趙炔有過一番秉燭夜談。兄弟二人對彷彿無處不在又不知隱於何處的邪君,極為憂心。不怕鬼神、不怕邪魔,就怕這種未知的,躲在陰暗角落裡的人。
抓不到,無處可抓。既沒有頭緒,又不能當真把白馬扶舟殺掉,於情於理,都很難下手。
尤其,當時的白馬扶舟正在大力對付邪君黨羽。
於是,他們決定聽之任之,以不變應萬變。
為了把這件事情徹查清楚,趙胤交出錦衣衛大權,遠走錦城。一來,外出就藩本就是親王的使命歸宿;二來,也是給白馬扶舟機會,放長線釣大魚。
多年來,趙炔對白馬扶舟的重用,也是有意為之。
若不使其瘋狂,如何讓其滅亡?
錦衣衛晏靳新的性子,趙炔比誰都明白。晏靳新識大體、懂退讓。只要趙炔稍稍提點幾句,他便會放權給白馬扶舟。
如若白馬扶舟是一個忠心不二的臣子,一心為大晏著想,那他的能力在晏靳新之上,確實國之棟樑,此番重用恰如其分,算是光啟帝賭對了籌碼。
如若白馬扶舟別有所圖,定然會露出馬腳。那個時候,正好一網打盡,不留禍根。
只是,趙胤沒有想到,趙炔敢賭得這麼大,任由白馬扶舟的權勢膨脹到這樣的地步,與他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