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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兀良汗向大晏宣戰伊始,烏日蘇就一直待在烏龍驛館,足不出戶。
趙胤從驛館撤走了魏驍龍,又派了旁人去保護他,沒有限制他的自由,也沒有以他為人質去找巴圖談判,就好像他這個兀良汗大皇子不存在一樣。
烏日蘇低垂著頭,從校場穿過,看到許多晏軍身著單衣在場上練兵,喊殺聲聲,心裡微微一震,沒有多看,在侍衛的帶領下匆匆走入營內。
趙胤安靜地坐在案後的椅子上,從容悠然,微微眯起的眼睛看不出情緒,不當他是敵人,也不是友人。沒有殺氣,卻冷漠得讓人望一眼都生出寒意。
烏日蘇眼圈當即一紅,衝趙胤深深行了一個大禮。
“大都督恕罪,小王人微言輕,對兀良汗南下之事,實在是有心無力。在父汗眼裡,小王只是個愚昧不堪的呆頭鵝,即便上書奏對,也是無力迴天。只如今,眼看兩國爭端再起,百姓數十年安寧不在,小王實在痛心,負疚不已……”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不成言。
趙胤望著他道:“大皇子不必憂心,也無須致歉,此事與你無關,你且安心在驛館住下。”
“唉,如何能安心!”
烏日蘇長長一嘆,又朝趙胤作了個揖,低著頭道:“小王此次前來,有一事相請。”
趙胤抬抬袖,示意謝放為他看座。
“大皇子請說。”
烏日蘇神色憂鬱,眼裡卻滿是堅定。
“小王自願為質,望大都督成全。”
趙胤看著他,表情沒有意外,“皇子大義。”
烏日蘇搖頭:“我父汗籌劃多年,這一戰勢在必得。恕我直言,大晏倉促應戰,援軍未達,魏將軍此去孤山頂多拖延些時日,恐不能阻止我父汗馬步南下,打到盧龍早遲而已。”
看得出來,他對兀良汗的戰力極為自信。
對他的父汗巴圖,也有崇拜。
趙胤點點頭,不動聲色。
烏日蘇說著,低頭從袖中取出一柄用綢布包裹得匕首,看得出來,他極是愛惜,匕首光潔如新,上面雕琢著繁複而精美的雲蟒獸紋,這不僅是大晏之物,應是出於大晏皇室之物。保護得極好。
“這匕首原是大晏之物。我父汗從祖父那裡承繼而來。我十四歲那年,獵得草原頭狼,父汗將它賜予我。”
錚地一聲,烏日蘇拔出匕首。
刀刃輕薄,鋒利異常。
他的手指遊走鋒刃,慢慢划過去,有血珠冒出來。
烏日蘇眉目不動,從懷裡掏出手書一封,將血跡滴上,摁了印,連同匕首一起呈給趙胤。
“大都督可將此物和書信一起,交由我父汗。勒令他退兵!”
趙胤看著他,一言不發,冰冷的身姿紋絲不動,俊朗的臉上不見表情,卻給了烏日蘇無端的壓力。
烏日蘇又道:“父汗若是還顧念我是他的兒子,必會領兵退回松亭關外。”
“皇子心意,本座明白。”
趙胤許久方道:“可本座素來不喜以人為質。況且,汗王即親自領兵,沒有照會大皇子,想必是已然想明白了。”
巴圖南下之時就知道烏日蘇還在大晏,他義無反顧地起兵,又有幾分可能會顧惜親生兒子的安危呢?
烏日蘇臉上的笑容苦澀而無奈。
“大都督說得極是。”
烏日蘇慢慢坐下來,抬頭看趙胤那一眼,目光極是銳利。
“但我,還是想試試。父汗不肯退兵,那烏日蘇便以死謝罪。以我之血肉,祭奠枉死蒼生。”
趙胤抿唇不語,全身氣息冷淡之極。
烏日蘇微微一笑,語氣輕快起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可以為了野心,眼睜睜看到親生兒子死在面前。”
烏日蘇也是有備而來,
除了表面心跡,又向趙胤獻上一計。
“即便我父汗不肯就範,小王在兀良汗也是有些追隨者,眼看小王慘死,必會兔死狐悲。如此一來,難免動搖軍心,我死前會向大都督提供這些人的名單,大都督離間他們內亂,坐收漁利,兵不血刃,豈不快哉?”
一個殺人不眨眼野心勃勃的梟雄。
一個看似軟弱斯文卻滿是算計的兒子。
一個謀劃大晏江山,
一個謀劃父子親情。
趙胤親自送烏日蘇出營,待他遠去,召集心腹將領商議。
“大都督,末將以為此計甚妙,不論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