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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胤過分!
時雍只要一想到趙胤無視她毒發的狼狽,無視她長得還不錯的臉——可能還有點看不上甚至嘲笑,淡定地打暈她再走人這件事,就心浮氣躁,情緒怎麼都壓不下去。
春秀看著她有點嚇人。
“少爺,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白侍衛……”
“不用。”
時雍冷臉阻止她。
“我大概是,餘毒未清。”
時雍懶洋洋的說著,一種莫名的鬥志被隱隱地激發了出來。她想:世上應當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接受男人對自己毫無性趣還差點被他打死吧?
憑她三世閱歷,竟不能拿下一個男人?
荒唐!
丟人!
一定要他心甘情願叫爹!
————
連綿數百里的大青山,曾經被當地人當成福山寶地。
不知從何時起,由於野獸吃人的傳聞,人們開始避而遠之,不再輕易進山,縱是那些狩獵為生的人也只是在外圍行動,不敢進山衝撞了“獸靈”和“邪君”。
那一日,錦衣衛指揮使、撫北大將軍趙胤帶兵圍剿了大青山,將作惡多端的邪君斬於繡春刀下,並從山中解救出被困的數百個修煉人,抓捕執事者和小頭目數十人。
訊息傳到民間,引來百姓交口稱讚。
強者為尊,邪君既然被大都督一刀斃命,再邪也都不邪了,他神話的光環被趙胤一刀打破,再沒有人信他。而困惑永平府百姓許久的“野獸吃人拔舌”和“和親使臣被殺”的案子,也終是水落石出。
沒有半妖半仙的邪君,也沒有專吃人舌的野獸,一切皆是人為。
邪君一事,很快被人們放下。
或許說,相比邪君拔舌,靈蛇害人,更讓人害怕的是戰爭陰影已籠罩在永平府上空。
邪君害人,是個人,是小我。
戰爭是江山社稷,是家國安危,是大我。
在邪君被剿滅在大青山的次日,撫平軍總兵魏驍龍領十萬軍隊在孤山迎頭痛擊巴圖大軍。結果不出所料,匆忙於永平聚集的大晏軍不敵籌謀數年野心勃勃的兀良汗騎兵。
首戰告負。
魏驍龍一日連發三封急報,請求援兵支援。
可是,地方軍屯衛所的老爺們數十年來拿著朝廷晌銀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得令後往永平府聚集的速度極慢。
趙胤一怒之下,為正軍法,於盧龍塞“大晏陣亡將士墓碑”前以人頭祭旗,揮刀斬石洪興、錢名貴等叛逆、以及兩個無視軍令拖延去孤山支援導致貽誤戰機的將領。
人頭祭旗,威懾六軍、以儆效尤。
事畢,趙胤再派人遞送奏報到京師,告之皇帝。
先斬後奏,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一時間,提到趙胤,六軍無不驚悚,尚在觀望的附近幾個軍屯衛所連夜加速行軍趕往盧龍——
次日,烏日蘇的手書和匕首送入兀良汗大營。
其上還附有一封趙胤致函。
“先汗王在世時,年年進貢、歲歲來朝,大晏亦是肝膽相照,每每譴使漠北,帶入茶鹽絲綢,金銀製器,兩國交好數十年,恪守兄弟之誼,從無越矩。如今,先汗王屍骨未寒,爾竟領兵南下,大行匪寇之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為正國本,特此正告:以三日之期為限,兀良汗若不退回松亭關外,貴國大皇子烏日蘇的人頭將懸於盧龍城樓,祭奠天下蒼生。”
接到信,巴圖在營中大發雷霆,當即拍了桌子。
“混賬!”
“趙胤小兒竟敢威脅於我?”
巴圖自小跟著父汗阿木古郎習武學文,也從姑姑阿木爾的嘴裡,熟知了大晏人文歷史和風土人情,但他從未踏足大晏一步,年幼時,每有使節去大晏朝賀,他都心生嚮往,卻被阿木古郎嚴厲制止制。
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想要得到。
從記事時起,巴圖就有一個夢,執吳鉤,踏江南賞小橋流水;縱馬蹄,醉秦淮聞舊曲新詞。賞大晏江山,寫豪情萬丈。熬到三十有三,老汗王阿木古郎薨逝,終於再無人阻止他的野心,他也不用再憑欄相望,自是要縱馬長歌,西問長安。
“逐鹿中原方顯男兒本色。怎可因私情而斷國運?”
巴圖將趙胤來函在火燭上點燃,投入火盆。
再轉身,看到那把匕首,終是慢慢拿起,拔出刀鞘,凝望片刻,重重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