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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胤眼瞳漆黑,“七月十四那晚,你是怎麼從張家活著出來的?”
沒活著出來。死了。
宋阿拾死了。
只是沒人會相信她“死而復生而已”。
時雍輕笑一聲:“大概命不該絕?我就是個有福分的人。你看今日也是如此,若非小丙和太子殿下救我一命,等大都督尊駕來時,我這個柔弱女子,大概已經是一個勾引有婦之夫,偷漢淫賤,被人亂棍打死的下場了。”
柔弱女子?
趙胤看了一眼這柔弱女子,突然勒住韁繩,“馭——”
馬兒嘶叫著停下,趙胤的臉在冷風中無波無瀾。
“下去。”
時雍看了看這空無一人的荒涼所在,唇角上揚,“大人做什麼?”
趙胤拎著她的腰,就往下丟,時雍掙扎,那柔若無骨的小腰便在男子堅硬的鐵臂間輾轉。
“……”
“……”
四野無聲,兩人也無聲。
靜靜的搏鬥幾個回合,時雍“啪”一聲跌落馬下,一屁l股坐在地上。
“……”
深吸一口氣,時雍咬著下唇,用自認為最美的角度仰頭看他,“大都督,你這般粗……”
“駕!”趙胤抖動韁繩,大黑馬高高撩高蹄子,嘚嘚離去,飛揚起一路塵埃。
“粗魯合適嗎?”
時雍一個人把話說完,索性盤起腿,雙手抱著膝蓋坐在路中間,懶洋洋地看著遠去的一人一騎,揚起眉梢。
有趣。
……
時雍走到這裡,順路去良醫堂找孫正業看手指。
拆了紗布,看見已近癒合的傷口又崩了個七七八八,孫正業少不得嘮叨幾句。
時雍知他心急看自己針灸,但笑不語。
在良醫堂蹭了個午飯,時雍去肉鋪買了一塊肉,找個無人的街巷停下來放在路邊。
大黑果然從角落裡冒出來,叼了肉就走。
時雍不知趙胤是出於何種目的餵狗,但她知道大黑一定不會吃他的投餵。
等到大黑夾起狗尾巴走遠,時雍這才慢悠悠走回宋家衚衕。
不成想,家裡出大事了。
謝夫人高亢的聲音,尖利地從院子裡傳出來,老遠都能聽見。
“這沒廉恥的一家子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害我謝家,害我兒子。”
“當年,這破落戶三餐都糊不了嘴,來借我米,我哪一次讓他們空著手回了?如不是我起個好心,哪來的命害我們一家?”
“宋阿拾歡喜我兒,眼看我兒要娶侯府小姐,便心生嫉恨,買通官吏陷害我兒與張芸兒有私情,汙他清名,現下又諂媚錦衣衛的貴人,指我買通寧濟堂夥計害了張捕快全家性命。冤啦!冤死了呀。”
“老天爺,你怎不來個雷把這爛舌頭的一家子收走啊。”
“宋長貴,你個挨千刀的王八,當誰不知道你找的那個傻娘是帶了貨來的呀?你當仙女似的供著,連人家的褲頭都碰不著,你個老混蛋老色胚,活該幫人白養姑娘十八年!”
“十里八鄰都聽好了,宋阿拾不是宋長貴的親閨女,還不知是打哪來的下流雜種呢,哈哈哈哈哈!”
王氏本也是個嘴臭的,聽了這些話面紅耳赤,啐一口,跳起來就罵人,可謝夫人釵斜衣松,手上拿了刀子,漲紅了臉皮,顯然不是來講理的,而是拼命,王氏也不敢上前,只能叉著腰和她對嗆。
“謝家幹出這等沒臉沒皮的缺德事,怪得著誰?這就是現世報!”
王氏是個護短的,她怎麼罵阿拾罵宋長貴是她罵,聽人家罵阿拾罵宋長貴,她不樂意。
“老孃樂意幫人家養閨女,老孃養的閨女個個水靈,幹丨你囚根子事,賊婆還不趕快去置辦一口好棺材,等著給你兒子收屍!”
兩個市井婦人拼著嘴勁,聽得耳朵發癢,人群嗤笑不止。
時雍擠進去。
只見謝夫人站在宋家大門,刀架在脖子上,邊哭邊罵。
“我兒清清白白一個讀書人,哪裡曉得這些作踐人的爛事——”
謝夫人轉頭看到時雍。
她漲紅的臉皮突然怒起,眼冒兇光。
“宋阿拾,你逼死我,我兒也不會喜歡你。”
“你汙我害我,我活不成了,那就死在你們家,做了鬼來納你們的性命!”
謝夫人還在哀嚎。
外面忽然傳來魏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