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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吧。”
一干人等徐徐進入殮屍房,錦衣衛和衙役們在外面守候。
時雍看到,殮屍房的牆壁和棺材上,也貼了不少那種黃古紙的符,和家裡的一模一樣。
趙胤也看到了,皺眉道:“符紙怎麼回事?”
宋長貴一聽這話,額頭就開始滲虛汗。
“回大都督,是,是下官貼的。”
趙胤扭頭看他,沒有說話,那張冷臉卻把在場的人都嚇住了。
時雍皺眉道:“爹,這是公家的地方,你這……怎麼這麼糊塗啊。”
宋長貴垂著腦袋,低低道:“大都督,下官這……這也是迫於無奈。呂家怪病鬧得滿城風雨,內人得知下官收殮了幾具類似屍首,死活要下官拿了符來,說是,說是不貼就要家破人亡……”
時雍哭笑不得,轉過頭,正想替家人請罪,就見趙胤道:“無妨。能讓百姓安心,也非壞事。”
他環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來桑身上。
“認屍吧。”
三具疑似兀良汗人的屍體擺在殮屍房的正中,雖是十月天了,可那棺材啟開,味道仍然很考驗人。
來桑一瞬窒息。
他捂著鼻子,後退兩步,眼睛都睜不開,如何敢看?
時雍見狀笑了笑,在宋長貴的工具箱裡找出一個瓷罐,倒出幾片生薑遞給他。
“含著。”
來桑看看薑片,“含哪兒?”
“嘴裡。”
“哦。”來桑乖乖聽話,揪眉走上前的樣子,看著慫慫的。
時雍哼聲,將棺材板推開些,拍了拍,懶懶地道:“怕什麼?死人比活人安全。”
來桑看她坦然自若,神色輕鬆,嘴裡也沒有含薑片,突然想到自己在外面信誓旦旦要保護他的樣子,臉頰突然發燒。
“我其實不怕。就是這味兒……”
“我懂。”時雍給了他一個眼神,轉身走向趙胤。
來桑心裡涼颼颼的。
其實時雍是真的理解他。一個人敢殺人,不一定敢面對腐敗的屍體,可是來桑心裡虛啊,越想越覺得她那個眼神意味深長——
殮房安靜了片刻,眾人都看著來桑。
宋長貴看著棺材上翻著的符紙,走到趙胤面前,壓低聲音慚愧地道:
“多謝大都督體恤,下官身為順天府知事,自知這事荒唐,就是受不得內人在耳邊的絮叨,實在是,實在是……”
宋長貴還沒有找到合理的詞來解釋自己懼內,趙胤卻平靜地看他一眼。
“我懂。”
宋長貴一愣,又苦笑道:“此事沸沸揚揚,街頭巷尾都已傳遍。下官若不這麼做,恐怕家都回不得了,也會被人當成染病的人,不讓進衚衕和家門了……”
符紙有什麼效果,沒人知道,但沒有符紙,人們就是害怕。這事傳開,更有百姓專門跑去太清觀,要請清虛道長出面主持公道。
而那天被滅口的凌霄道長,在魏州叫太清觀來辨認人時,觀中人卻表示,太清觀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也就是說,凌霄分明就是假冒的太清觀道長。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原本只是一個騙局,卻往相反的方向發展了。官府越是闢謠說凌霄是個假道士,老百姓越是覺得箇中有貓膩,懷疑官府在隱瞞瘟疫或是邪祟之事。
於是凌霄死了,他留下的符紙卻走俏了,順天府一符強求,人人都搶著要。
聽了宋長貴長吁短嘆的介紹情況,時雍道:“其實這事好辦。”
趙胤問:“如何辦?”
時雍看了宋長貴一眼,“爹,你不是告訴過我嗎?民意是水,可疏不可堵。”
宋長貴懵然不解地看著她。
他什麼時候說的?
時雍不管,反正就是他說的。
“與其堵百姓的嘴,讓他們不要傳謠鬧事,不如疏導他們改變意識。”
趙胤看了看這父女倆,冷聲道:“如何疏導?”
時雍道:“凌霄最初能取信於人,皆因假道士凌霄冒充自己是太清觀清虛道長的師侄。大人,假道士都能取信於人,真的還不行嗎?”
謝放聞聲介面道:“清虛道長早已閉關,不問世事。”
時雍一笑,“沒有清虛道長,不是還有僧錄司禪教覺遠法師嗎?難道道常禪師親傳的掌門大弟子,居然比不上一個假道士有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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