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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正四刻,坤寧宮。
趙青菀坐在暖閣的軟椅上,身上披了件青綠的襖子,不停地吸著鼻子。
暖閣裡燒著地龍,很是暖和,可是皇后剛剛生產,屋裡充斥著那股子濃郁的怪味,讓她十分受不了,隱約想要嘔吐,又不得不忍耐。
暖閣裡剛出生的小皇子已經清洗乾淨,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張皇后躺在床上,聽到趙青菀吸鼻子的聲音,虛弱地抬了抬頭。
“夜深了,懷寧,你回宮睡去吧,不必陪本宮。”
趙青菀剛才打了幾個呵欠,早就不耐煩了,可是聽了張皇后的話,仍是笑著搖頭。
“母后正是用人照顧的時候,兒臣自當盡心侍奉,怎能貪圖自己舒服,丟下母后就走?”
張皇后輕笑一聲。
“你倒是孝順。可是在這宮裡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侍候的人。你有孝心母后明白,可你看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去吧,把你母妃帶上,一同回去早些歇了。”
她的母妃還在殿外。
張皇后怕妃嬪們衝撞了剛出生的小皇子,不許她們進來面見,幾個妃嬪只能在外殿傻坐著,喝了一肚子茶水,見不到皇后,也不敢走,只能守著“盡心意”。
想到親孃,趙青菀掏出絹子又揉了揉鼻子,忍著那股子噁心,走到皇后鳳榻邊的小床,彎腰看向裡面沉睡的小皇子,笑盈盈地道:
“那兒臣便不侍奉母后了,兒臣在這兒照顧小皇子總是好的。”
張皇后又笑:“你是想搶了乳孃的活嗎?”
兩個乳孃就在旁邊立著,聞言低頭不敢出聲。
張皇后性子溫和,很少說重話,可是宮裡的貴人們,口不對心的多了去,嘴上不說什麼,指不定心裡怎麼想,說不定什麼時候大棒就敲下來,倒黴的還是她們。
果然,趙青菀瞄了她們一眼。
“母后說的什麼話?人家還是個大姑娘呢,怎麼就能搶乳孃的活兒了?”
看她說得嬌羞,張皇后微微一笑。
“羞什麼?總有你做孃的時候。”
她剛剛生產,但是生了皇子,精神頭很是不錯,並不像經歷了難產的樣子,也許是做了母親,眸子也柔和了許多,尤其視線落在小皇子紅嘟嘟的臉上時,幾乎軟得化成了水。
“也不知你父皇怎麼了。”
聽她嘆氣,趙青菀蹙眉,“顧太醫已然入宮多時,想是很快就會有訊息傳來。母后勿念。”
張皇后沉默片刻,幽幽一嘆。
“你應當去看看你父皇。”
趙青菀不悅地抿了抿嘴巴。
“兒臣倒是想去盡孝。怕只怕,父皇看到我,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
“放肆!”
張皇后重斥一聲,似是心氣不順,突然掩嘴咳嗽起來,身側侍候的嬤嬤趕緊上前為娘娘順氣,同時責怪地看了趙青菀一聲。
“公主殿下怎可胡言亂語?這些話,在娘娘面前說是不打緊,要是傳到陛下或是長公主耳朵裡,連累我們娘娘也得跟著遭殃了。”
趙青菀心裡慌了慌,趕緊蹲身賠禮。
“母后恕罪!”
“罷了。你也是無心……”
張皇后抬抬手,示意她起身。
趙青菀在抬頭那一瞬,看到張皇后蒼白而平靜的臉色,心裡突生異樣。
她謝過恩,輕輕瞄一眼安睡的小皇子,小聲道:“母后,兒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張皇后沉下臉,冷冷看她。
“你既然有此一問,那便知不當說的話,不能說。下去!”
張皇后很少發火。
便是剛才趙雲圳跑過來胡攪蠻纏,她剛剛生產虛弱,也只是溫言細語地訓斥了兩句,可方才竟是這樣兇她。
趙青菀想,興許自己猜錯了。
這時,有宮女端來進補的湯水,嬤嬤扶了張皇后起身喝湯。趙青菀看了片段,確實沒有她什麼事,便蹲身行了個禮,玩笑地道:
“既是母后嫌棄兒臣在這兒礙事,那兒臣便先行退下了。明日再來向母后請安,看小皇子。”
張皇后抿了抿嘴上的湯,朝她擺手。
“去吧,叫她們都走。有到我這裡來盡心的工夫,怎不去乾清宮為陛下侍疾。”
那些妃嬪不得命令,是不敢走的。
張皇后晾了她們這麼久,時辰也差不多了。
妃嬪們都是有眼力勁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