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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時雍對孫老爺子的敬仰再增不止一座山那麼高。這可是跨時代的醫療意識啊。
在時雍心裡這老爺子就是個寶,國寶。她看孫老爺子在淨手消毒,要親自為白馬扶舟處理傷口,走到旁邊道:
“師父,您身子不好,徒兒怕您累著。你坐著指導,我來替你。”
孫正業斜眼看她,“你?你會?”
外傷處理是基本功,時雍不熟練,但並不困難。
她道:“我不會,不是有您老人家教我嗎?”
小丫頭嘴甜!孫正業看她片刻,想了想道:“也好。老兒眼花手抖,國棟又笨手笨腳……你學著些也好。”
說罷,他轉頭叫孫國棟,“拿草烏散來。”
時雍好奇地問:“草烏散是何物?”
孫正業咳嗽兩聲,“麻醉之用。沒有麻醉劑,病人豈非要痛死?”
麻醉?時雍更覺得孫老神奇,怪不得能做太醫院院判,確非常人也。
草烏散是良醫堂的密方,以曼陀羅花為材料製成,這種麻痺製劑達不到徹底麻醉的作用,但是有勝於無,總比活活痛死強。
準備就緒,時雍看著白馬扶舟的劍傷,想到那日刺傷他的情形,眉頭微微蹙起。
當時刀光劍影,場面有些混亂,她如今再回想已經想不起細節。白馬扶舟到底是躲不開,還是沒有躲?為什麼身子突然就撞了上來?
他既是邪君,又何必如此?
苦肉計?
若是苦肉計,那此人當真可怕,對自己都如此之狠。
在為白馬扶舟處理傷口的時候,時雍心裡幾次三番地反覆。一會產生疑問,一會又推翻自己的疑問,搞得腦子很是混亂,而白馬扶舟也是在這時痛醒過來的。
他看著時雍手上用來清創的刀子和放置一旁準備縫合的針線,眉頭緊緊皺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好狠毒的…女人。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竟如此,凌辱於我。”
凌辱他?
時雍看看手上的刀子,突然意識到白馬扶舟似乎並不知道這是在為他清創,再縫合傷口。若他是邪君,是那個有可能“與她來自同一時代”的邪君,怎會有如此幼稚的指責?
故意為之,還是當真不知?
從苦肉計到反偵查意識?
時雍面無表情地刮下去,動作更狠。
“若論狠毒,比起你,這算得了什麼?”
白馬扶舟吃痛地嘶了聲,面色煞白,嘴唇都抖動起來,一言不發地看著時雍,那眼中的憤怒、不屑、嘲弄,還有一絲淡淡的委屈透過雙眼傳過來,讓時雍手下微微一頓。
“你不知我在做什麼?”
白馬扶舟冷笑,索性閉上了眼睛。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唔!硬氣。”時雍點點頭,下手沒有半分客氣,痛得白馬扶舟額上冷汗直冒,猛地睜眼,目齜欲裂地盯著她,緊咬下唇。
看來是草烏散的藥性過去了。
時雍只當看不到白馬扶舟臉上的惱意,側頭對孫正業道。
“師父,不能讓他死得這麼輕鬆。還有別的麻醉藥劑嗎?”
孫正業雙手襯在柺杖上,嘆氣搖頭,“老兒想過許多法子提煉更好的麻醉藥。然,所學有限,僅止於此了。”
時雍冷不丁轉頭,盯住白馬扶舟問:“你府上有不少藥物,其中可有那種能短暫麻痺肌體,讓你減少疼痛的?”
白馬扶舟抿緊雙唇,陰冷冷地眯起眼。
時雍挑挑眉,“不必這樣看著我。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死的。而你,想必也不想生不如死吧?你這個傷口處理起來要費些時間,颳去腐肉,再來縫合,若無麻醉藥劑,恐怕……你會生生痛死。”
白馬扶舟有氣無力,“沒有。”
時雍瞄著他蒼白的面孔,低聲冷笑。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白馬扶舟呼吸微急,鼻翼裡傳來一道哼聲,“你在訛我?”
時雍:“我沒那麼閒。”
白馬扶舟看她許久,視線又落在那些醫療器物上,大概看出來他們確實是在救他,乾澀的嘴角微微牽開,無力地道:“我府上藥物是多,可沒有這般奇物。”
府上藥物多?
承認了那些是他的?
時雍眼皮微跳,一邊為他處理傷口,一邊分散他注意力,隨口閒話,“你那間密室裡的藥,全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