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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雍察覺劉大娘不對勁,留了個心眼,耐著性子陪她走了老長一段路,可是這婆子十分精明,打個哈哈便繞開話題,再不肯多說。
這件事在時雍心裡存了疑。
不料,那兩個嘴碎婦人的話竟然成了真。次日她還沒出門,就聽到同樣碎嘴的王氏和宋老大在院子裡說話。
說的就是呂家姑娘和周明生的事情。
呂家姑娘小名雪凝,知書達理,溫婉可人,事親至親,因為父親亡故,一時想不開投了河,周家小子辦差路過,當即脫衣下河,生生把姑娘拽上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抱也抱了,摟也摟了,該摸的該碰的一點都不少,姑娘還怎麼嫁人?
呂家是富戶,周家是窮戶,若是沒出這檔子事,呂家自是不會嫁到周家,宋家衚衕的人都在議論,說周明生這一跳撞大運了。
呂家親自請媒婆上門提親,還帶了厚禮,還帶了呂二老爺的話,挑明瞭說,這是過世的呂大爺唯一的姑娘,呂二老爺很疼這個內侄女,嫁妝肯定豐厚,對聘禮也沒有要求,權當是感謝周明生的救命之恩。
這天大的好事落到頭上,周家人自然是欣喜若狂,連忙應下,好茶好酒地塞給媒婆,把人送走了。
王氏笑道:“周家那小子是個實心眼,實誠,可靠,這也是呂家小姐的福分。”
宋老太嗤道:“可不麼,說不得是誰佔便宜呢。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討回來還得像菩薩一樣供著,哼!周家忍心吞聲地應下來,還不是為了那幾個嫁妝,我呸,不要臉……”
宋老太嘴上嫌棄,可那股子酸味都快要溢位來了。畢竟宋家還有兩個孫子沒有婚配呢。
王氏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是,有婆母操持,將來宋泰和宋恆兄弟倆討的媳婦,指定比這個好。”
宋老太猛地拉下臉。
以前遇上這種事,王氏肯定是要跟她一起“討伐”那些不要臉的東西,可近來王氏變了,不僅不順著她,偶爾還拿話揶揄她,宋老太很不高興,可王氏話裡藏針,又沒有說明白,她喘不出氣,哼了聲,將酸氣懟回去。
“老三媳婦,你也別得意,這俗話啊說得好,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別看阿拾現在風光,再往後瞧著吧。呵!別說我這個做祖母的嘴碎,等翻過年,阿拾就十九了。”
王氏道:“不勞婆母費心。我們家阿拾有著落了。”
宋老太發出一串尖酸的冷笑。
“天知道肚子裡的種,是誰的呢,即使是大都督的,生不生得出來還兩說呢……”
王氏臉色一變,“婆母,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這話宋老太憋好久了,前幾日還顧著宋家的顏面沒有張揚,但這會心裡堵了一股子說不出的酸氣,就沒再管旁人聽不聽得見了。
“我亂說,這不是你這個當孃的親口說的嗎?還想逼大都督認孩子?想當大都督的岳母啊?……我看你有沒有這福氣了。哼。”
宋老太話裡滿是嘲弄。
沒有人會相信,像大都督府那樣的人家會娶宋家衚衕的阿拾。王氏打一手好算盤,早晚是要鬧出大笑話的,宋老太對此很是自信,說完冷笑著掃她一眼,扭著腰走了。
王氏的臉猛地拉了下來。
“大清早的,晦氣。”
“予安,予安啦!你過來我問你。”
時雍聽到王氏在院子裡咂咂乎乎地叫予安,不知發生什麼事,但她聽到王氏和宋老太的話,就知道這後孃火氣上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大黑!走嘍。”
大黑湊上來朝她擺了擺尾巴。
春秀和子秀兩個小丫頭緊跟著站起來。
“小姐,你要去哪裡,可要春秀伺候?”
時雍搖頭,“你照顧好子柔便是。”
她往外走了幾步,又突地回頭,神神秘秘地道:“還有,我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兩個小丫頭眼睛亮開,“什麼?”
時雍手指向門外,“去,幫我纏住大娘。”
……
冬日寒冷,書房裡燒了炭火,謝放推門進去的時候,趙胤正在案頭書寫,俊眉微蹙,神情極是專注。
“爺,阿拾不在家裡。”
趙胤提筆的手一頓,抬頭,目光清冷無波,“哪去了?”
謝放低下頭,“不知。王大娘也說不清,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趙胤的眉蹙得更深了,“予安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