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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最大的變數就是被人莫名其妙火燒了軍械和糧草。
若非如此,即使趙胤去偷襲大營,哪怕來桑沒有對敵的經驗,但營中有幾員老將,以數萬之眾,還會對付不了趙胤區區幾千人?
可這件事情,偏偏在眾目睽睽下發生了。
一個人潛入大營,大搖大擺地炸了他的軍械庫,燒了糧草,還全身而退,不知去向。
如果沒有叛徒與他配合,一個人的能力絕對做不到。
巴圖不信有人真敢這麼幹。
但是,巴圖同樣不相信霍西頓是叛徒。
霍西頓是他親點的軍械庫守備,土生土長的兀良汗勇士,一家老小都還在漠北草原,從來沒有去過南晏,和晏人更是沒有什麼來往,他為何會甘願冒著全家老小被殺頭的風險,背叛兀良汗,幫助晏軍火燒大晏?
巴圖深知,叛徒另有其人。
玩鷹的被鷹啄了,巴圖惱羞成怒,但他在打來桑的時候,火氣已經洩了,此刻很是冷靜,冷靜地把傷疤男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把事情分析了一遍,方才出聲。
“傷得重不重?”
傷疤男子低著頭,聲音喑啞無力。
“這點傷不算什麼。有負大汗所託,無為死不足惜。”
巴圖負著手,自上而下看著他。
“無為,你師父把你託付給孤,孤又把你轉送到二皇子跟前,你可知是為何?”
傷疤男子低聲道:“大汗是想讓無為協助二皇子處理雜物,並在必要的時候,護衛二皇子安危。”
巴圖哼聲。
“錯了。”
傷疤男子抬頭,卻見巴圖冷著臉看來。
“孤兩個兒子。烏日蘇軟弱無能,但內心堅韌,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而來桑鋼硬有餘,韌性不足,被他母妃慣壞了,性情偏激,暴躁狂妄,很容易闖禍。孤,是要你看著他,管著他!”
“臣有罪!”
傷疤男子深深跪拜下去,不再抬頭。
“你不僅有罪。你罪該萬死。”
巴圖突然發怒,可是吼完,卻沒有別的動作。
過了許久,才聽得他冷冷地道:“無為,把你面具取下,讓孤看看。”
傷疤男子肩膀微微繃起,抬頭望他。
“大汗懷疑我?”
巴圖眼裡鋒芒銳利,“取下。”
“是。”
傷疤男子微微鞠著身子,將右臉上那個鐵製面具取下,露出一張比左臉更為坑窪不平的疤痕臉,平靜地看著巴圖,卻不問他為何要自己取下面具。
巴圖低下頭,“右手伸出來。”
傷疤男子雙手都戴著一個皮製的黑色手套,在巴圖的冷眼注視下,他慢慢取下右手的皮製手套,將手掌平伸出去。
巴圖低頭,視線落在他的右手上。
他的尾指斷掉一截,露出了醜陋的疤痕,而手套裡的尾指是一個固定的假體。
傷疤男子任由巴圖看著,一動不動,眸子低垂。
片刻,巴圖鬆了氣,擺擺手。
“孤誤會你了,下去治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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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良汗和大晏兩支軍隊經此一夜,各有死亡。從明面上看,兩場戰事一勝一負,晏軍偷襲了兀良汗大營,而兀良汗也如願贏得了青山口戰役的勝利,佔據了要地,又往前推進一步,離盧龍塞僅數十里之遙。
可是,巴圖心裡知道,這一戰兀良汗吃了大虧。
他們的損失比孤山跟魏驍龍耗時十天,損兵折將來得大。
因此,他決不能放趙胤回盧龍塞。
截住趙胤,扳回一局,他才能消心頭惡氣。
而且,軍械糧草被焚燒,留給兀良汗的時間不多了。巴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拿下盧龍塞,補給大軍。那麼,就再沒有什麼比截殺趙胤,更為有效的辦法了。
在巴圖的部署下,兀良汗士兵設下了各種據點、卡哨,一路圍追堵截,準備將趙胤截殺在半途。
巴圖粗略估算,趙胤從兀良汗大營撤離時的人馬,不會超過五千人。五千人一起行動,目標不小,絕不可能從他的天羅地網底下溜出去。
天快亮了,薄霧淺淺淡淡地籠罩著山巒,空氣裡彷彿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還有焚營後的燒焦味和火藥味。
人行其間,如在煙霧中前進。
廝殺後的沉寂,觸目驚心。
彷彿整個世界都已死去,十分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