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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好心吧,少放一點血,一滴血的恩情和一碗血的恩情是一樣的。”
父親的血流進了木盆。木盆裡是四個藏族僧人和一個漢族俗人的血,它們混合在一起,就要流進岡日森格飢渴的喉嚨了。岡日森格知道為什麼要給它灌血,也知道血的重要和看到了血的來源,感激地想搖搖尾巴。可是它渾身乏力怎麼也搖不起來,只好睜大眼睛那麼深情地望著他們,淚水便出來了。岡日森格把殘存在體內的液體全部變成了淚水,一股股地流淌著。淚水感動了在場的人,父親的眼睛也禁不住溼潤了。
一直站在一旁觀望著的大黑獒那日看看岡日森格的眼淚,又看看父親的眼淚,安靜地臥了下來。有一種力量正在強烈地感動著它,使它的尾巴突然有了一種違背它的意願的衝動:翹起來了,慢慢地翹起來了,而且搖擺著,一次次地搖擺著,彷彿尾巴要代替它表達整個獒類世界的感激。它回頭用一隻眼睛望著尾巴,似乎連它自己也奇怪,它的尾巴怎麼會這樣?領地狗的原則呢?作為一隻藏獒必須具有的對來犯者神聖的怒吼和威逼呢?怎麼一眨眼就讓自己的尾巴掃蕩乾淨了?大黑獒那日突然變得非常沮喪,因為它比誰都清楚,尾巴是表達感情的工具,藏獒的尾巴就是藏獒內心世界的外化。它的心變了,已經不再是堅硬如鐵的殺手之心,不再是尖銳如錐的仇恨之心了。
灌完了血,又給岡日森格換藥。岡日森格忍受著疼痛,任由藏醫尕宇陀把那些刀子一樣刺激著傷口的各色藥粉撒遍了全身。兩個小時後它在父親的幫助下喝下了一盆藏寶湯,那是用晶瑩的雪山聖水加上熱泉裡的邊緣石和深山裡的藏紅花熬製成的牛骨頭湯。而大黑獒那日吃到的除了牛骨頭湯,還有藏扎西拿來的牛的眼睛和羊的肋條。
第五章
梅朵拉姆和眼鏡來了。這幾天他們兩個天天都來,代表白主任來看望父親。父親已經知道梅朵拉姆原來叫張冬梅,因為恰好在藏族的語言裡鮮花稱作梅朵,她的房東尼瑪爺爺就自作主張把她的名字改成了“梅朵拉姆”,意思是花朵一樣的仙女。眼鏡知道了以後說:“梅朵拉姆多好聽啊,意思也好,比你的張冬梅好多了,冬天的梅花,又孤獨又冷清,多可憐。”梅朵拉姆說:“冬梅的意思是傲霜鬥雪,不畏寒冷,我挺喜歡的。不過草原上的人喜歡叫我梅朵拉姆,我也不能不讓他們叫,一個人有兩個名字挺好的。”眼鏡說:“這也是為了和當地藏民打成一片嘛。我也給我起了個新名字,是漢藏結合的,叫李尼瑪。”梅朵拉姆說:“我知道尼瑪是太陽的意思,我的房東爺爺就叫尼瑪。”李尼瑪說:“對啊,尼瑪不錯,尼瑪是永遠不落的。”父親還知道李尼瑪和梅朵拉姆互相是有點意思的,是那種男人對女人、女人對男人的意思,就像兩塊磁石,正好處在互相吸引的那一面。在整個西結古工作委員會里,女的裡頭就數梅朵拉姆漂亮,男的裡頭就數李尼瑪英俊且有文化,郎才女貌,看上去也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
梅朵拉姆一進父親養傷的僧舍就吃驚地叫起來:“它活啦?居然活啦?我還尋思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就該把它背上山去喂老鷹了。”李尼瑪對她說:“看樣子你得學點藏醫,藏醫的醫術真是神了。”父親坐在地上,一手摸著大黑獒那日,一手摸著岡日森格說:“我聽喇嘛們說,它前世是一隻阿尼瑪卿雪山上的神獅子,保護過許多在雪山上修行的僧人,它死不了,永遠都死不了,佛會保佑它的。”父親說這話時天真得像個孩子。梅朵拉姆更加天真地說:“原來是這樣啊。”李尼瑪說:“我覺得是迷信。”他們蹲在父親身邊,說著話,一會兒動動大黑獒那日,一會兒動動岡日森格。兩隻碩大的藏獒靜靜地臥著,它們知道這個美麗的姑娘和這個四隻眼的青年男子是父親的友好,而父親,在它們眼裡,已經是很親很親的人了。
說了一會兒話,李尼瑪和梅朵拉姆就用眼神互相提醒著,站了起來。父親送他們出門說:“快回去吧,你們有你們的事兒,我好著呢,不需要你們天天來看我。”
實際上李尼瑪和梅朵拉姆並不是想回去,而是想到曠野裡去。每次從西結古寺看望父親回去,他們都會從碉房山的另一邊繞到荒野裡。雪山高聳,草原遼闊,河水清澈,了無人跡。坦坦蕩蕩的綠原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兩個人開始說著話,後來就什麼話也不說了,他就把她捉住了。先是捉住她的手,再是捉住她的臉和嘴,然後就捉住了她的身子。當他把她的整個身子緊緊抱在懷裡試圖壓倒在草地上時,她突然一陣顫抖,使勁推開了他。梅朵拉姆緋紅了臉說:“別這樣,我們還早著呢。”李尼瑪遺憾地說:“這裡這麼安靜,誰也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