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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聲音傳向遠方的時候,一個騎手飛奔而來。
騎手跳下馬背說:“走了走了,強盜嘉瑪措已經離開這裡了。”大格列頭人問道:“他去哪裡了?是不是獒王的死讓他傷心了,他去給礱寶山神和礱寶澤戰神哭訴去了?你去告訴他,他是偉大的強盜,他如果能夠學會岡日森格的打鬥本領,他就會更加偉大。”騎手說:“我不知道強盜去了哪裡,我已經追不上他了。”大格列頭人說:“那就算了吧,你現在去把藏扎西帶到這裡來,讓他感謝神奇的岡日森格,感謝把神奇帶到西結古草原的這幾個外來的漢人。”騎手說:“恐怕不能了,強盜嘉瑪措帶著十個騎手已經把藏扎西綁走了。”大格列頭人忽地站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也站了起來。
大格列頭人著急地揮著手喊道:“快去快去,追。不,把所有的騎手都給我叫來。”騎手們很快來了,訓練有素地在頭人面前排成了隊。大格列頭人憂心忡忡地說:“我們的承諾是山,說出去的話就是射出去的箭,怎麼可以反悔呢?不講信用的不是人,是狼,人身狼心的人,怎麼還能見人呢?羞死了,羞死了。雖然復仇是天經地義的,但我們的祖先說了,在一切之上的,是神,在一切之下的,是人。人是神奴,必須服從神的旨意。神說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要砍掉的不是藏扎西的手。騎手們,我拜託你們了,趕快把不知輕重的強盜嘉瑪措給我找回來,趕快把藏扎西給我請回來。藏扎西原來是西結古寺的鐵棒喇嘛,曾經幫助過岡日森格,如今岡日森格勝利了,他說不定又要成為鐵棒喇嘛了,我們怎麼能得罪鐵棒喇嘛呢?去啊,快去啊。”馬蹄疾響,騎手們出發了。
一夜無眠。在牧馬鶴部落的頭人大格列的魔力圖大帳房裡,父親和麥政委及其部下都守衛在岡日森格身邊,因為麥政委突然有了一種擔憂:既然牧馬鶴部落的強盜嘉瑪措不服氣,他會不會悄悄摸進來暗算岡日森格呢?守衛在岡日森格身邊的還有大黑獒那日,它堅持不懈地舔著岡日森格的傷口,舔得癱臥在地的岡日森格似乎沒有了痛苦,漸漸睡著了。
午夜時分,大黑獒那日突然聞到了什麼,跑出帳房,和銜恨而來圖謀報復的同胞姐姐大黑獒果日打了起來。它們的打架往往是不分勝負的,做小狗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打了幾下,互相略有皮肉的損傷,覺得這樣的交鋒好沒意思,就斷然分開了。大黑獒果日知道報復岡日森格是不可能的,只好銜恨而去,臥倒在獒王虎頭雪獒身邊,一邊默默流著淚,一邊舔著獒王那白雪皚皚的高貴而蓬鬆的獒毛,一直到天亮。
黑頸鶴的嗚叫嘹亮地響起來,新生的太陽悲慘地照耀著舊有的大地。大地上的藏獒之王虎頭雪獒已不再迎著太陽健步奔跑了,它的靈魂已經昇天,現在,骨肉也要昇天了。當一群天使和厲神渾然一體的禿鷲望見牧馬鶴部落的牧人點燃的桑煙,君臨這裡時,守了一夜的大黑獒果日最後一次舔了舔獒王的鼻子和被岡日森格撕爛的喉嚨,慟哭著離開了那裡。它要回到西結古去了,要告訴那兒的領地狗群:獒王死了。
禿鷲們沒有馬上吃掉獒王虎頭雪獒,因為有幾隻禿鷲飛來這裡時,看到地面上有一隻老公獒正在往這裡奔跑,那是失魂落魄、如喪考妣的奔跑,一看就知道是來奔喪來弔唁的。它們耐心地等著,一直等著。
大約中午的時候,牧馬鶴部落的魔力圖大帳房前,出現了灰色老公獒的身影。它是一路跑來的,累得一搖三擺,幾欲倒地。它沿著氣味的牽引直奔過去,穿過禿鷲讓開的甬道,悄悄地趴在了獒王虎頭雪獒威風依舊的屍體前。什麼聲音也沒有,連喘氣的微響都消隱在時間背後了。這是椎心泣血,悲痛到無以復加的表示。這樣過了很久,灰色老公獒說:獒王啊,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死了,我一路跑來就是不相信你已經死了。說著它站起來,發出了聲音。它號著,吠著,嗚著,叫著,顫聲嗚咽著,抑揚頓挫著,這是它老淚縱橫的哭聲,直哭得遠遠看著它的人也都流下了眼淚。父親揉著眼睛說:“真沒想到,藏獒跟人是一樣的。”麥政委感動地說:“不一樣,它們比人更實在。人會這樣哭嗎?人的哭很多時候是假的,尤其是哭喪。”
灰色老公獒哭夠了,走過來憤懣地望著父親和麥政委,望著他們身後的魔力圖大帳房。它知道咬死了獒王的仇狗岡日森格就在大帳房裡,它想衝進去跟它拼個你死我活,但面前的這些外來人,這些仇狗的朋友以保護人的身份緊緊把守在大帳房的門口。它恨他們,恨得咬牙切齒,但又毫無辦法,仇狗的朋友旁邊還有許多牧馬鶴部落的人,作為領地狗,它知道在牧馬鶴部落的領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