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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了那隻落在地上掀動翅膀的禿鷲,禿鷲的四周,是叫囂撕咬了半夜累得打不起精神的領地狗。父親在狗群裡穿行著,看到草地被奔騰的狗爪抓出了無數個坑窩,一片片纖細的牛毛草翻了起來,草根裸露在地面上,亂草中灑滿了血色的斑點,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雷陣雨。父親疑惑著:這是誰的血呢?闖入領地狗群的野獸傷得肯定不輕,或者已經死了,被藏獒們的血盆大口你一口我一口地咬死了。他想找到闖人者的屍體,一抬頭看到屍體就在跟前,一隻,還有一隻。他繼續找下去,一共找到了五具鮮血淋淋的屍體,但那不是什麼野獸的,而是領地狗的——死去的領地狗中有四隻是小嘍囉藏狗,有一隻是高大威風的藏獒。除了死去的,還有受傷的,好幾只藏獒身上都帶著傷,包括大黑獒果日,大黑獒果日的耳朵被咬掉了一隻,右邊的肩膀也被撕掉了一大塊皮肉。父親在驚訝中繼續尋找,想找到闖入者的生命代價——屍體或者被領地狗吃掉血肉的骨架。但是沒有,走遍了領地狗群,走遍了留下爪窩、翻出草根的地方,連一根闖入者的毫毛也沒有找到。
父親呆愣著,他無法用聲音表達自己的吃驚就只好呆愣著:這是什麼樣的闖入者啊,在闖入戰無不勝的領地狗群后,左衝右突,居然咬死咬傷了這麼多領地狗,而它自己卻帶著依然鮮活的生命杳然逸去,奇怪得就像一個鬼魅。父親想著,突然聽到一陣哭聲,扭頭一看是光脊樑的巴俄秋珠。他穿著靴子,行走在領地狗群裡,每看到一隻死去的領地狗,就會趴在它身上痛哭幾聲。
父親一陣哆嗦,趕緊朝岡日森格走去。別讓岡日森格撞上它,千萬千萬別讓岡日森格撞上它。父親想著,拿起大衣蓋在了岡日森格身上。
過了一會兒,來這裡的人都看到了領地狗群死傷慘重的情形,驚訝莫名地議論著。麥政委問道:“到底是什麼野獸,這麼厲害?”藏醫尕宇陀一邊和梅朵拉姆一起給傷狗塗著藥,一邊說:“達赤,達赤。”白主任問道:“你說是送鬼人達赤乾的?”尕宇陀無言地望了一眼丹增活佛。
丹增活佛長嘆一聲說:“黑風魔已經找到了危害人間的替身,在它不做厲神做厲鬼的時候,送鬼人達赤是不會聽我的話的。昨天晚上來到這裡的一定是飲血王党項羅剎,它是達赤製造出來的西結古願望的化身,它把一切仇恨聚攢在自己身上,所以它是見誰咬誰的,但它最根本的目的是要讓上阿媽草原的人付出奪取別人生命的代價。按照世世代代送鬼人的命運,達赤是娶不上老婆的(送鬼人的後代也就是繼承人一般是認養而不是生養),但是幾年前有個女人對達赤說,只要你能為我報仇我就嫁給你。這個女人的前兩個丈夫都被上阿媽草原的人打死了,她知道指望自己的兒子去報仇,兒子最終也會死掉,所以她挑選了人人迴避人人害怕的送鬼人達赤。達赤在娶這個女人前向八仇凶神的班達拉姆、大黑天神、白梵天神和閻羅敵發了毒誓,要是他不能為女人報仇,他此生之後的無數次輪迴都只能是個餓癆鬼、疫死鬼和病殃鬼,還要受到尸陀林主的無情折磨,在火刑和冰刑的困厄中死去活來。送鬼人達赤不是一個輕浮的叛誓者,他寧肯得罪我這個活佛也要讓自己的誓言成為可能。因為活佛是現世的管家,而他的毒誓則決定著他以後的所有輪迴。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明天比今天重要,下一輩子比這一輩子重要,而最最重要的,是一個接一個的輪迴應該螺旋式上升,而不能螺旋式下降。”
李尼瑪翻譯著。麥政委說:“佛爺是不是說已經沒有辦法了,我們這些人就只能聽任送鬼人達赤胡作非為?”丹增活佛說:“他要真的是胡作非為就好了,部落聯盟會議就可以制裁他,但現在他的行為不僅沒有違背而且完全符合西結古草原的規矩,頭人們只會支援他而不會阻止他。”麥政委說:“可是佛爺啊,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解救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麼?”丹增活佛說:“在党項大雪山的山麓原野上,目前最危險的,還不是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因為送鬼人達赤沒有從我們的藥王喇嘛尕宇陀這裡得到十八老虎虛空丸,瑪哈噶喇奔森保的咒語還能暫時保佑孩子們平安無事。可是同樣來自上阿媽草原的岡日森格就不好說了,它恐怕很難避開送鬼人達赤仇恨的利箭,因為它面對著一隻瘋狂到極點的野獸——飲血王党項羅剎。現在看來,飲血王党項羅剎是送鬼人達赤實現復仇目標的一個寄託,是他天長日久用浸滿毒汁的心願培養出來的一個空前野蠻的毒物。他辛苦培養它這麼久,等待的就是這一天。”父親說:“飲血王党項羅剎,這麼恐怖的名字,不會是一個鬼吧?”丹增活佛說:“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