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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原野,豢養了一隻遺傳正統的党項藏獒。藏獒的名字就是他天天禮拜的傲厲神主憤怒王的名字:飲血王党項羅剎。
走了三天才不走了,不走的時候父親看到了党項大雪山。夕陽熔化成了流淌的雲翳,大雪山正在瘋狂地燃燒,殘雪斑斑的夏季草甸上,赫然出現了一座石頭房子和幾頂帳房,帳房前簇擁著許多人。父親愣了一下,走過去驚喜地叫起來:“麥政委,你們也來了?什麼時候到的?”麥政委說:“我們昨天就到了。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父親說:“我哪裡是來找你們的,我是跟著岡日森格來找它的主人的,你們見到七個上阿媽的孩子了嗎?”麥政委說:“還沒有呢,送鬼人達赤把他們藏起來了。”父親說:“他怎麼敢這樣,應該強迫他交出來。”麥政委說:“還不能強迫,我們得依靠活佛的力量,活佛會說服他的:”父親過去,見過了白主任、李尼瑪和梅朵拉姆,然後合十了雙手,把腰彎成九十度拜見了丹增活佛和藏醫尕宇陀。丹增活佛回拜了一下說:“吉祥的漢人,我們又見面了。”父親用藏話說:“佛爺親自到了這裡,七個上阿媽的孩子肯定有救了。送鬼人達赤就是有一萬個理由,也得聽從佛爺你的。”丹增活佛說:“達赤進到大雪山裡去了,但願他能把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帶到這裡來。不過,他是一個呵佛罵祖的人,魔鬼居住在他的心上,聽不聽我的話還不一定呢。”
藏醫尕宇陀來到岡日森格跟前,蹲下來看了看它的傷口,埋怨地說:“你走路太多,舊傷上掙出新血來啦,我再給你上一次藥,今天晚上你可千萬不要胡走亂動了。”岡日森格趕緊坐了下來。它的確有些累了,脖子上肩膀上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聽尕宇陀一說,就覺得更累也更痛了:尕宇陀很快給它上了藥。它來到父親身邊展展地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好像它已經忘了它一路顛簸的目的是為了尋找自己的主人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好像面前的一切包括吠叫而來的領地狗群都不在它的關注之內,它關注的只是把自己依託在冰涼的大地上,以最快的速度恢復體力。
領地狗們也是昨天和麥政委以及丹增活佛一起到達這裡的。一來就被一股瀰漫在四周的陌生藏獒的腥羶氣息搞得騷動不寧。它們判斷不出藏獒為什麼會有這種氣息,只知道它跟它們聞慣了的西結古藏獒的味道是不一樣的,既然不一樣,那就很可能是外來的藏獒,而這個地方——党項大雪山的山麓原野,是西結古草原的絕對領地,自然也是絕對不允許異類侵入的。它們想找到這隻散發著腥羶氣息的異地藏獒,但就是找不到,刺鼻的氣息附著在每一根草葉每一塊石頭上,哪兒都是濃濃烈烈的,讓它們在腥羶的瀰漫裡暈頭轉向,失去了找到源頭的能力。因此它們不得不在廣闊的山麓原野上到處遊蕩,遊蕩著遊蕩著,就驚奇地發現了岡日森格:領地狗們吠叫著跑來。就像第一次見到岡日森格時那樣,氣勢洶洶地似乎要把它撕個粉碎。但是這一點它們已經做不到了,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沒有心力,心力就是仇恨的力量,這種力量正在不由自主地一點點消弭。因為它們突然意識到,獒王虎頭雪獒已經死了,而面前這個趴伏在地的金黃色的獅頭公獒,就是咬死獒王的那隻藏獒。連獒王都咬死了,為什麼領地狗群還要對它囂張呢?威武蓋世啊,名冠三軍啊,萬夫不當之勇啊,好生英雄了得啊,藏獒的語言裡並不缺乏這樣的詞彙,這樣的詞彙從祖先的血脈中流淌而來,在它們的骨子裡形成了一種牢不可破的崇拜的力量。
崇拜的力量讓領地狗們在快要接近岡日森格的時候突然停下了。它們依然吠叫著,但那已不是憤怒的詛咒,而是為叫而叫,為兇而兇。岡日森格聽出來了,所以它平靜得就像一塊岩石,連趴伏的姿勢也沒有改變一下。只有一隻領地狗是真心憤懣,那就是大黑獒果日。出於對獒王虎頭雪獒暖昧的感情,大黑獒果日暫時還無法從獒王之死的悲痛中緩過勁來,悲痛連帶著仇恨,它的仇恨的步伐情不自禁地直奔岡日森格。岡日森格沒有理睬它,理睬它的是它的同胞妹妹大黑獒那日。兩隻姐妹藏獒以頭相撞,蹺起前肢抱在一起扭打著,各自咬下了一嘴對方的獒毛,就氣呼呼地分開了。
天色突然暗淡下來,雪山由紅色變成了青色,黑夜就要籠罩山麓原野了。父親拿出從牧馬鶴部落帶來的風乾肉,給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餵了一些。大黑獒那日很想去捕食野獸,考慮到岡日森格的安全,就忍住了,胡亂吃了一點風乾肉,就去說服領地狗們:你們離遠點,離遠點,不要打擾了岡日森格,它要好好睡一覺呢,它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領地狗們雖然不習慣這樣的勸說,但還是扭扭捏捏地退後了一些,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