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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過去聞了聞撒在地上的羊骨節,轉身就走。
強盜嘉瑪措一看地上的羊骨節就知道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剛剛還在這裡。再一看岡日森格又知道七個上阿媽的孩子是可以找到的,跟著岡日森格就行了,它也在找呢。他立刻向藏醫尕字陀彎腰告辭,招呼騎手們趕快跟上岡日森格。藏醫尕字陀心說:完蛋了,岡日森格就要暴露它的主人了。他叫了一聲:“岡日森格,你回來,聽我的,你回來。”
岡日森格沒有回來,它已經聞到了主人離開密靈洞的蹤跡,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追攆而去。它出了洞口,直奔洞後邊的那一面冰坡,冰坡儘管陡了點,但對它那種三級跳似的步態來說差不多是如履平地的。
騎手們拉著馬跟了過去。強盜嘉瑪措催促道:“快啊快啊,只要我們緊緊跟上雪山獅子,就能抓到七個上阿媽的仇家。”說著丟開了自己的坐騎一匹大黑馬的韁繩,兀自爬上去,站在冰坡頂上打出了一聲尖厲的呼哨。大黑馬知道這是對自己的召喚,返身回到洞口,揚起四蹄,利用奔跑的慣性,一口氣跑上了光滑的冰坡。強盜嘉瑪措跨上大黑馬,朝著已經跑出兩箭之程的岡日森格追了過去。
岡日森格回頭望了一眼,突然放慢了腳步,慢到大黑馬可以輕鬆追上自己。但是大黑馬沒有追上來,大黑馬總是在一定的距離上跟著它。於是岡日森格明白騎在馬上的人並不是要抓住它或者殺死它,他們另有目的,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岡日森格想了想,跑得更慢了,直到所有的騎手都騎馬跟在了身後,才又開始風馳電掣般跑起來。
密靈洞裡只剩下藏醫尕宇陀和大黑獒那日了。大黑獒那日很想跟著岡日森格跑出去,但尕宇陀拽住它不讓它動彈,它只好臥在他身邊讓心情沉浸在岡日森格離去後的孤獨裡。朝夕相處的經歷和岡日森格作為一隻獅頭公獒對它這隻妙齡母獒的吸引,使它已經離不開岡日森格了,這就是孤獨產生的前提。孤獨是純粹精神層面的東西,是人的體驗,藏獒跟人一樣,是依賴人類社會和狗類社會生活的動物,人在離開親人後感受到的孤獨也正是它們感受到的孤獨,不同的是,它們比人更強烈更真誠。
孤獨的大黑獒那日現在面對著一隻陌生的小狗,它輕輕一聞就知道這是一隻西結古草原的小藏獒。小藏獒是死了還是活著,它一時不能確定,所以就一直保持著距離。藏醫尕宇陀摸了摸小白狗嘎嘎的鼻子,抓起來放到大黑獒那日的嘴邊說:“舔一舔吧,它還活著。不知道它是哪兒的,它怎麼會讓岡日森格叼到這裡來呢?”大黑獒那日聽明白了,伸出舌頭舔著嘎嘎血肉模糊的斷腿。尕宇陀看它舔乾淨了斷腿上的血,便從豹皮藥囊裡拿出一些白色的粉末、黑色的粉末和藍色的粉末,撒在了傷口上,又塗抹了一層糨糊狀的液體,然後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袈裟布,把斷了的腿骨對接好,一圈一圈纏繞著,結結實實包紮起來。小自狗嘎嘎仍然閉著眼睛,但顯然已經醒了,痛苦不堪地吱吱叫著。
這叫聲似乎把大黑獒那日嚇了一跳,它倏地站起,朝後退了退,但馬上又走了過來,審視了一會兒,便臥在地上,用兩隻前爪款款地摟住嘎嘎,在它白花花的絨毛上柔情地舔起來。它沒有生過孩子,還是個姑娘,但它是母獒,是母獒就有喜歡孩子的天性,況且這時候它正處在突然到來的孤獨的煎熬裡,它需要慰藉。大黑獒那日柔情似水地舔著,想起這是岡日森格叼來的小白狗,便恍然覺得它就是岡日森格的孩子,既然是岡日森格的孩子,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大黑獒那日疑惑地想,它怎麼會如此的潔白,而我怎麼會如此的漆黑呢?
舔著舔著,大黑獒那日的意識突然又進了一步:既然小白狗是岡日森格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那自己為什麼不可以帶著它去尋找岡日森格呢?傻呆在這裡幹什麼?它站起來,把小白狗嘎嘎叼到了嘴上,朝前走了幾步,下意識地看了看盤腿審視著它的藏醫尕宇陀,突然又猶豫了。它知道面前的這個恩人不允許它這樣走掉。它是一隻護佑整個西結古草原的領地狗,對某一個人的意志可以遵從也可以不遵從,但面前的這個人和所有的人不同,他是神奇的藏醫,是專門守在這裡給它和岡日森格治傷的恩人。恩人的話是一定要聽的,哪怕聽了不合意。它半是企求半是無奈地望著藏醫尕宇陀,討好地搖了搖尾巴。尕宇陀凝視著它,突然伸出雙手,把小白狗嘎嘎接到了自己懷裡,站起來,對它說:“本來你的眼睛是不能見風見雪的,但是你已經跑出去了,風見了你,雪也見了你,你是好是壞我已經無能為力了。昂拉山神的意志就是你的眼睛的未來,但願它今天是高興的,它會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