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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嚥氣。遠遠的山上有多多的猛獸,就憑他們家現在的兩隻看家藏獒是遠遠不夠的。索朗旺堆頭人說:“那就算了吧,工布家現在最要緊的是在領地狗群裡挑幾隻小狗趕快用最好的牛羊肉催大,要不然畜群就連野驢河對岸的草原也不敢去了。”
梅朵拉姆和李尼瑪來到了工布家的門口。兩隻看家狗警惕地叫起來,工布和老婆以及兩個女兒趕緊出來把客人請進了帳房。因為常去尼瑪爺爺家串門,兩個女兒和漢姑娘梅朵拉姆早就是熟人了,她們嘻嘻哈哈從李尼瑪手裡接過行李放在了帳腳,一個拉著梅朵拉姆坐在左邊的地氈上,比比畫畫說著什麼,一個幫著阿媽先給李尼瑪端茶,再給梅朵拉姆端茶。
小白狗嘎嘎掀掉蒙在頭上的羊皮手巾,跳出了梅朵拉姆的懷抱,四下裡看了看,毫不猶豫地朝帳房外面跑去。它是要去找哥哥妹妹玩的。出去一看,才發現這裡沒有哥哥妹妹,也看不見阿媽阿爸,有的只是被它叫做叔叔嬸嬸的工布家的兩隻看家狗。叔叔和嬸嬸走過來,友好地用鼻子聞著它。它學著大狗的樣子煩躁地搖搖頭,轉身走開了。它不想理睬它們,在它的印象中叔叔和嬸嬸總是一本正經的,一點也不好玩。它用稚嫩的嗓子汪汪汪地叫著,希望得到哥哥妹妹或者阿媽阿爸的迴音。但是沒有,呼呼的順風和更加呼呼的逆風裡都沒有。它開始奔跑,先是繞著工布家的帳房跑了兩圈,斷定自己的親人並不是在這裡跟它捉迷藏後,就朝尼瑪爺爺家跑去。
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地上沒有了帳房它是知道的,帳房跑到犛牛背上去了。可是犛牛呢?犛牛跑到哪裡去了?主人和羊群跑到哪裡去了?哥哥妹妹、阿媽阿爸以及所有年長的藏獒都跑到哪裡去了?它喊著它們的名字,爬上冰涼的鍋灶,翹首望著遠方。遠方是一片蒼茫的未知,是它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它想起曾經有一天它和哥哥妹妹打算走過去,看看遠方的未知裡到底潛藏著什麼,還沒有走到河水流淌的地方,就聽到了瘸腿阿媽嚴厲的吼聲:“回來,回來。”它們不聽阿媽的,阿媽就讓它的好姐妹斯毛阿姨飛奔而來,一爪打翻了哥哥,又一鼻子拱翻了妹妹,然後一口叼起了它。斯毛阿姨跑回帳房門口,把它交給了阿媽。阿媽張大嘴好一陣炸雷般的訓斥,差一點把虎牙攮到它的屁股上。從此它知道,作為小狗,是萬萬不能因為遠方的誘惑而離開大狗離開主人的帳房的。
可是現在,人和狗都到遠方去了,就把它一個丟下了。遠方到底有什麼?他們為什麼要丟下我?它嗚嗚嗚地哭起來,淚眼模糊了,什麼也看不見了,也忘了自己是站在鍋灶上的,屁股朝後一坐,撲通一聲滾了下來。它在地上滾了好幾滾,哼哼唧唧就像撒嬌一樣,突然覺得一股強烈的異味撲鼻而來,身子一挺碰到一隻毛烘烘的爪子上。它趕緊爬起來,甩掉眼淚一看,發現面前站著三隻像狗但絕對不是狗的東西。它愣了,接著就驚叫一聲,渾身的白毛頓時豎了起來。
狼?小白狗嘎嘎知道這是狼。雖然迄今為止它是第一次見到狼,但祖祖輩輩遺傳的記憶讓它一降生就知道狼是什麼味兒的。它稚氣地叫起來,四肢拼命朝後繃著,做出要撲過去的樣子。它是藏獒的後代,儘管它很小,小得不夠三匹狼吃一頓的,心裡也很害怕,害怕得尾巴都僵硬了,但它卻不知道什麼叫逃跑和乞求,因為在它幼稚的骨子裡沒有對狼示弱的基因,狼來了的意義對它來說就是誘發它的撲咬和殺性。
三匹狼望著它,覺得它這個樣子十分可笑,就流著口水用了一點時間和耐心來欣賞它的可笑。但就是這一點時間,突然讓站在後面的一匹母狼改變了主意。它看到自己的丈夫用一隻爪子猛地摁住小狗,就要一口咬下去,便迅速一跳,用肩膀頂開了丈夫。母狼張嘴把小白狗嘎嘎叼了起來,就像叼住自己的孩子那樣用力用得恰到好處,既沒有傷著小白狗的皮肉,也不至於使它掉下來。母狼朝前跑去。它的丈夫和另外一匹公狼追上去想從它嘴裡把食物搶過來,卻被它用從胸腔裡發出的低低的吼聲阻止在了一米之外。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母狼堅定地拒絕兩匹公狼的靠近。它警惕地看著它們,選擇最便捷的道路,朝著昂拉雪山小跑而去。
草原連線著昂拉雪山的灌木林,光脊樑的巴俄秋珠跳了出來,望著叼在狼嘴上的小白狗,吃驚地叫了一聲:“雪狼。”
三匹雪狼陡然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雪狼是荒原狼的一種,它們因為毛厚怕熱居住在寒冷的雪線之上。和雪線上的許多動物比如雪兔、雪鼠、雪狐一樣,它們也長著一身能夠把自己混同於冰天雪地的雪白的絨毛。毛色加上隱蔽的行蹤,使它們顯得非常詭秘,雪線上的霸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