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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樓美人
葑溪劉天麒,少嘗中秋夕獨臥小樓,窗忽自啟,視之,一美人靚妝縞服,肌體嬌膩,真絕色也。天麒惋惚,不敢為語。已而攬其祛,乃莞爾納之。天麒曰:“敢請姓氏。終當倩媒。以求聘耳。”美人曰:“妾上失姑嫜,終鮮兄弟,何聘乎?汝知今夕南樓故事,只呼南樓美人便已。”天曙,囑曰:“君勿輕洩,妾當終夕至。”語訖,越鄰家臺榭而去。自是,每夜翩翩而至,相愛殊切。
一日,天麒露其事於酒餘,人曰:“此妖也,君獲罪深矣。”迨夕,美人讓曰:“妾見君青年無偶,故犯律失身,奈何洩漏,致人有禍君之說。”遂悻悻而去,將歲杳然。天麒深忿前言,但臨衾拭淚而已。
至明歲秋夕,嘗憶前事,樓中朗吟蘇子瞻《前赤壁賦》雲:“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歌方罷,忽美人仍越臺榭而至曰:“妾見君朝夕憂憶,又為馮婦。”相與至夜半,美人潸然泣曰:“風情有限,世事難遺,聞君新婚在邇,今將永別,不然不直分愛於賢配,抑將不利於吾君。”天麒稍悟,猶豫間,美人不見矣。天麒婚後,更無他異。
☆城西處子
宋時有吳生者,寓宿城西蘭芳。夜半,聞扣扉者,啟視之,乃一處子,容貌雅淡。問其從來,以比鄰答之,謂生曰:“吾旦見子過門,心私悅焉,欲諧伉儷,有此私奔。恐家人覺之,姑暫歸矣。”生意淫蕩,強留入室,遂止宿焉。自度以為巫山之遇,不是過也。亥至寅去,往復為常。居數月,寺僧視生容止,稍疑之,因語之。初不肯言,詰問百端,乃以實告。僧驚歎曰:“昨一官員有女,才色豔麗,選充內庭,病卒,權殯西廊三年矣。曩嚐出蠱行客,汝遇得非是乎?且吾鄰並無處女,若是者,不亟去,禍且及矣。”生惑於愛,猶未忍。至夜,於窗間得一詩云:“四湖著眼事應非,倚檻臨流吊落暉。昔日燕鶯曾共語,今宵鸞鳳嘆孤飛。死生有分愁侵骨,聚散無緣淚溼衣。寄與吳郎休負我,為君消瘦十分肌。”墨色慘淡,不類人書。生始懼,翌日遂行。
☆韓宗武
韓宗武文若,侍父莊敏公之官於蜀,舍郡宇書室中。僻在一隅,去使宅稍遠,叢竹果樹,前有大池,芰荷甚盛。孟秋初三日,風月清爽,閒步砌下,聞池中荷葉窸窣,聲如急風至,視月影中,一青衣從一女行池上,其衣皆綃轂鮮麗,隔衣見膚,膚瑩白如玉。韓問曰:“不識子為何神,輒此臨顧,願聞所來。”女曰:“予非神,亦非鬼,乃仙也。籍中與君有緣,特來相見,幸無怖。”語言清麗,顏色豔美,服飾香潔,非塵間所常睹。韓曰:“既言有緣,當為夫婦耶?”笑曰:“然。當有日,不可遽。”韓請期,曰:“後五日,會之七夕,可設珍果,焚香相待,仍屏左右。”遂去。復聞荷葉聲,乃不見。及期而至,容服益華美於前,見酒果,怒曰:“何不精若此?”韓慚曰:“大人性嚴,不敢廣求,極力止此耳。”女令青衣取於其家,頃刻即至,若只此池畔取之。所齎果實,雖市廛中物,俱極精,猶疑之。每食留其核,置硯匣內。夜分同寢,率如常人,但不肯言姓氏,雲:“我有父母,迨曉告去。”久而狎熟,極惑之。女戒曰:“切勿輕洩,使我受禍。”家人訝韓病瘁,終不以告。會莊敏公移官陝右。女曰:“我所不能以逐君去者,蓋道途修阻,弱質弗堪。相別之後,幸無念我,且得罪。”韓慘然曰:“豈能無念哉?”遂別。
韓思之,忘寢與食。既到陝,以夏夜,偕兄弟坐庭下,忽瞥然而起,俄復來,意色欣欣,若有所感,白紗衫袖上,有血汙跡甚多。眾驚異,共白父母莊敏公,杖之,使盡言,始具實以對。女繼至曰:“為爾念我,二親詬責,然從此可以數來,我在中路,為石損腹脅,其血故在。”韓喜拊其腹,因汙衣。自是每留心焉。旬日,韓又娶婦,禮迎之。女婦入羅幃中,見一美人據床叱曰:“我正在此,汝那敢來?”女大駭退避。他夜伺其去,乃克成婚。異時,女來則進婦別室,女相處自如,無可奈何。
☆小水人
安城彭姓者,築庵山中,命奴守之。暮有女子,自稱小水人,徑入臥室。奴拒之,婦雲:“只見船泊岸,那見岸泊船,何無情如此?”因近奴身,自解下體,奴疑為怪,遂各榻而寢。夜中,又登奴榻。奴舉而擲之,輕如一葉。奴懼,起取佛經執之。女笑曰:“經從佛出,佛豈在經耶?汝謂畏佛,誠畏經耶。”天將曉,起擊庵鍾。女雲:“莫打莫打,打得人心碎。”取髻上梳掠鬢而去。奴出觀所向,忽入松林不見,壁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