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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月滿庭,是誰吹徹繞雲聲?
嗚嗚只管翻新調,那顧愁人淚眼傾。
遂怏怏而入。華等曲終各散去,明夜復會於此,如是數夕皆然。
一夕,眾友不至,華獨徘徊星月之下,自覺無聊,乃吹玉簫一曲自娛。未終,忽一雙鬟冉冉而至。華戲謂曰:“何氏子冒露而行?”鬟笑曰:“某陳宅侍兒也。因小姐玩月於庭,聞簫心醉,特遺妾奉逆一面。”華思曰:“彼朱門若海,閽寺守之。倘有不虞,何以自解。”因遜詞謝之。侍兒去,俄頃復至,出一物曰:“如郎見疑,請以斯物為質。”華視之,乃一金鑲指環也。遂約之於指,無暇疑思,心喜若狂,隨與俱往。至三門,月色如晝。見蘭獨倚小軒,衣絳綃衣,幽姿雅態,風韻翩然,雖驚鴻游龍,不足喻也。方欲把臂訴衷,忽聞傳呼聲,蘭即遁去。華狼狽而歸,寢不成寐。因吟一詞曰:
玉簫一曲無心度,誰知引入桃源路。邂逅曲欄邊,匆忙欲並肩。 一時風雨急,忽爾分雙翼。回首洛川人,翻疑化作雲。
逐日徬徨於陳氏之居,而香閣深沉,無媒可達。日為羸疾,寢食皆忘。父母及兄百方問之,皆隱而不露。
有友張遠,華之至交也。聞華病,往視之,因就榻究其病源。華沉吟不答,惟時時以目顧其手,嗚咽不勝。遠因逼視之,惟指約一環而已。遠會其意,因曰:“子有所遇乎?倘可致力,當力圖之。”華支吾不答。苦問不已,華度其可與謀,因長嘆曰:“異香空染,賈院牆高;翠羽徒存,洛川雲散。更何言哉!”遠得其曲折,因曰:“彼重門深鎖,握手誠難。幸有此環,容僕試籌之可也。”透袖之而出,凝目於陳氏之門,以窺其罅。俄頃,一尼自其門出。跡其蹤視之,乃避塵庵之尼。遠喜曰:“吾計得矣。”遂尾尼至庵,出一白鏹於前曰:“有事相煩,倘師能成之,當圖重報。”尼叩其詳,遠曰:“吾友阮郎,鍾情於陳太常之女。彼此相慕,會面無期。聞師素遊其門,願得良謀,以圖一晤。”尼始有難色,遠懇之數四,始曰:“俟有便可乘,當相報也。”遂收其環而別。次日,尼清晨至陳太常家。見蘭著杏黃衫子,雲髻半偏,從其母摘玫瑰於庭。見尼至,驚謂曰:“露草未乾,梁燕猶宿,師何來若此早?”尼笑曰:“不辭曉露而至,特有所請耳!”其母問之,曰:“敝庵新鑄大士寶像,翌日告成。願夫人與小姐隨喜一觀,為青蓮生色。”其母曰:“女子差長,身難獨行。”時蘭方抱鬱無聊,正思閒適。聞母不許,顏微咈然。尼再四慫恿,夫人因許共往。遂延早膳,兼致閒談。尼因耳目四集,終難達情。遂推更衣於小軒僻所,蘭躡其後,因與俱行。尼遂微露指環,蘭觸目心驚,即把玩不巳,逡巡淚下,不能自持。因強作笑容,叩其所自。尼曰:“日有一郎,持此鑄(禱)佛,幽忱積恨,顧影傷心,默誦許時,遂施此環而去。”蘭復叩其姓名,遂欷殻��隆D峁示�唬骸靶〗愣源碩���慘嚶興島醯俊崩夾嚌蹙彌��鷙�嵫栽唬骸按飼槲┦�裳裕�轡┦�紗錚��∫〔荒艹隹詼� 蹦崆恐��唬骸拔粽擼�淇�嗨觶�加鎏蠢傘S�拔紫恐�伲�旖夂航��澹�炎冉鷸福�淖鞽嗌�5�甕驕��登盼醇蕁J史旯飾錚�蚨�魯疃� 蹦嵩唬骸靶〗慵卻斯厙椋�尾灰煌緘朊媯俊崩繼駒唬骸按禾ǚ鍶ィ��對潑裕灰簧砭菜�剜���縋焉�跆濉W苑腔昝危�駁孟嚳輳俊蹦峒�嗖儀檎媯�旄嬉運�粗�省@枷布�荒苧裕�┬︱テ涫錐�選R虺鏊�狻豆朐埂罰�棺骰匾簟�
其一日:
日永憑欄寄恨多,懨懨香閣竟如何?
愁腸已自如針刺,那得閒情繡綺羅!
其二曰:
清夜悽悽懶上床,挑燈欲自寫愁腸。
相思未訴魂先斷,一字書成淚萬行。
其三曰:
玉漏催殘到枕邊,孤幃此際轉悽然。
不知寂寞嫌更永,卻恨更籌有萬千。
其四曰:
朝來獨倚綺窗前,試探何時了此緣。
每日殷勤偷問卜,不知擲破幾多錢!
因更出一環,並前環付尼。臨別曰:“師計固良,第恐老母俱臨,無其隙耳!”尼笑曰:“業已籌之,小姐至庵,但為倦極思睡,某當有計耳。”尼因出別夫人,往復遠信。未行數步,遠已迎前。遂同至阮所,以詩及環付之。華喜不自持,病立愈矣。遽起櫛沐,夜分以肩輿載至尼庵,閉於小軒邃室。次晨,夫人及蘭果聯翩而至。尼延茶畢,遂同遊兩廊。卓午,蘭睏倦不勝,時欲隱几。尼謂夫人曰:“小姐倦極思寢耳。某室清幽頗甚,能暫憩而歸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