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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囔著,一副很不安的樣子,“母親已經瘋了,德川家不會是要家破人亡吧……菖蒲,在我還沒有睡著的時候,你不能睡。”
“是。”
他是不是又寂寞了……菖蒲枕著胳膊,想著心事。不料信康又說出更令她驚訝的話來。“你的……脈搏跳得很快,你還活著嗎?”
“您在說什麼?”
“你,我,其他人,天天都說活著,今天活著,明天說不定會死去。”
菖蒲說道:“沒有給您生一位公子,請您原諒。”
“你說什麼?”這次是信康責備起她來,“我可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說過,男人和女人的緣分,真是不可思議。我只是突然想起,相依為命的兩個人究竟誰先死去,諸如此類的事。”
“別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不,不是不吉利。去年不是好幾次差點到閻王爺那裡去了一趟,結果又回來了嗎?今年當然還是這樣。菖蒲,我如戰死,你會為我哭泣嗎?”
“少主……”菖蒲沒有回答,她兩手緊緊地抓住信康。
“我,非常喜歡你。母親她不懂得情意。因此,我才大發雷霆,把滿月懲罰得有點過頭了。”
“少主。”
“我也害得你操了不少心。就像父親所說的那樣,我信康的人品還需要諸多的磨鍊啊。”
雖然有時信康也會表現出不可思議的軟弱和溫存,可是,像今晚這樣,令菖蒲如此感動,卻從來沒有過。他的本性是善良的。難道在這個世上,一個武士想要維持強大的形象,就會焦慮不止,以撤酒瘋來表現矛盾的心理?
“菖蒲,請你原諒,在我死後,這個世上只有你一人會從心底為我哭泣,只有你一個人對我是真心的。”
“是……是。”
“我也從心底喜歡你。”
“少主。”
難道是由於菊乃的意外出現,才使菖蒲發現了一個新的信康嗎?不,不僅如此。她也開始反思以前從沒有意識到的事。信康對她的真情讓她很狼狽。
大概快到卯時了,信康安詳地睡去。菖蒲想把燈拿開,卻看見信康那異常安靜的睡姿。一剎那,她像著了魔似的,心頭掠過一個不祥的念頭:如果信康真的死了,那怎麼辦……
雖然就這麼一閃念間,菖蒲卻發現原來自己竟也發瘋般地、全身心地愛著信康。她抬起頭來,眼睛一眨不眨,默默看著信康,看得入了神。信康睡在床上,對此一無所知。
雖然她想都不敢想築山夫人那張臉,可是,它總浮現在眼前。如果信康死了,那該怎麼辦……這種不安突然轉變成對夫人的恐懼。縱然信康不會死,夫人也決不會饒恕她。為了把菊乃送給信康,築山夫人對她下了死令,若夫人知道菊乃已經被帶到德姬那裡,不知會多麼生氣。
菖蒲已經忘記了陣陣襲來的寒冷,使勁地搖著頭。菊乃被帶走的事情,她跟夫人是解釋不清的,她絕望了。
怎麼辦?菖蒲一邊盯著信康的睡臉,一邊背對著門,輕輕向外面退去。她是毫無依靠的女人,既不知道堅強,也不知道反抗!已經站在門口了,可是她的眼睛卻依然沒有從信康身上移開。“少主!”她小聲地喊了一聲,“菖蒲先去死了。”她低下頭,嘴裡唸叨著身子在顫抖,禁不住哭了起來。
外面,寒風依然在怒號,院子裡的樹枝打在木板套窗上,發出簌簌的聲音。門廊的油燈似乎就要燃盡了,發出微弱的亮光。
“少主……已經喜歡過菖蒲了。”她嘴裡再次唸叨著,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了過去一樣,徑直走到庭木掩映著的木板套窗前。
其實,不幸並不是能明確感受得到的東西。信康深愛著菖蒲,與其說是築山的一句話把菖蒲逼上了死路,不如說是她自己想死。只是她認為,這些都是命運的安排。她走近窗戶,輕輕地開啟一條七八寸寬的縫。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身上,濡溼的睫毛也一陣陣刺痛。
“少主,我先去了,菖蒲先走了……”菖蒲想,反正人總有一死。就這樣,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早晨,信康發現,菖蒲死了,吊死在院子裡的松樹上。
天一亮,酗酒的信康就變成了這座城的城主,他希望自己的勇武勝過父親。他以為菖蒲如廁去了,一起床就準備去馬場練武。忽然,他看見一扇開著的窗戶有霜飄了進來。“是誰把窗戶開啟了。”他一邊不滿地說著,一邊往院子裡望去。
一剎那,他的眼睛被釘在那裡——菖蒲吊在院裡的一棵松樹上,她的腳離地很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