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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那個信袋拿來,定有大事。”
“是。”彌兵衛剛要從他的脖子上取下皮袋,對方又痛苦地念叨起來:“這裡……真的是……羽柴……”
“不要胡思亂想了。羽柴大人就站在你面前。”
“真的是……”
“挺住。耳朵聽不見了嗎?”
“哎!”彌兵衛長政在他的耳朵邊大喊了一聲。
“發信人叫長谷川宗仁。”
原來茶人宗仁是在信長自盡之前,和女人們一起落荒而逃的倖存者之一。秀吉急忙從彌兵衛的手裡接過信袋,解開繩子。“奇怪……我和宗仁並不是至交啊。”他看看官兵衛,又看看彥右衛門,感到很納悶。“你什麼時候從京城出發的?”
“什麼時候從京城出發的?”
彌兵衛湊到那名男子耳邊,又把秀吉的問話重複了一遣。
“昨日,二日上午,巳時四刻……”信使拼盡最後的力氣回道。
“他已經累到極點了,趕緊救治。彥右衛門,拿燭臺來!”
從京城到這裡大約有五百里的路程,如果花一天半的工夫趕過來,五臟六腑早就位置顛倒了,恐怕性命難保。還沒等燭臺拿來,秀吉早就急不可耐地開啟了書信。對方似乎知道秀吉漢字識得不多,書信基本上是用假名寫的。看完之後,秀吉大驚失色。
“何事?”
“是不是發生了事變?”
彥右衛門和官兵衛幾乎同時著急地問,秀吉的嘴唇一動沒動。書信的內容和黃昏時分截獲的光秀送給毛利的密函一樣,是相同的凶信。如此看來,那個假瞎子也一定是騎著快馬趕到這裡,看到過不去,便想起假扮瞎子的招數來。
“彌兵衛,立刻傳令全軍:封鎖所有到西邊的道路,就連一隻螞蟻也不許爬過來!”
“發生了什麼大事?”
“別問了!岔道、農田、田壟、田畦……統統嚴密把守,不要放過一個人!”
這時,大谷平馬從侍衛隊中站出來。他是前來報告信長西征的先鋒、從京城出發的堀久太郎秀政抵達的訊息。
書房中的氣氛異常緊張。彌兵衛長政和彥右衛門正勝都不敢出聲,黑田官兵衛則企圖窺視一下秀吉手中的書信。
“主公!”官兵衛大聲地喊起來,聲音都變調了。秀吉依然站在那裡,望著院子裡黑糊糊的樹影,一言不發。不知何時,他眼睛裡噙滿了晶瑩的淚珠,串成一條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是不是長濱的太夫人……”官兵衛說道。他知秀吉十分思念母親,常常在軍營裡談起母親的健康。秀吉輕輕搖了搖頭。
“那是不是於次丸的身體……”
“不……不能……唉!你們自己看吧。”
秀吉這時才把手中的書信遞給大家,然後栽倒在地,“堀久太郎就要到了,快去迎接吧……恐怕久太郎還不知這次事變。”官兵衛把書信交給彥右衛門,彥右衛門再遞給彌兵衛。
“彌兵衛,還不快去!”
“是。”彌兵衛哆嗦著蒼白的嘴唇,施了一禮,不顧一切地飛奔而去。不用秀吉吩咐,如果這封凶信到了毛利手裡,那就完了。所以,他們不敢告訴任何人。
信長被殺!
英勇神武、叱吒風雲的右大臣織田信長被殺!
秀吉有好幾次都想從喉嚨裡發出嗚咽之聲,可還是抑制住了,只是絕望地望著天空。
“信長父子俱已被害……”
彥右衛門把這句話說出口時,堀久太郎已在侍衛們的引領下,出現在廊下。
“果然還是光秀。安國寺的不詳預言果真應驗。”
“噓……”秀吉制止了二人,把書信捲了起來。他為的是迎接堀久太郎秀政。
“哎呀,筑前大人,軍情議事都開到半夜了,真是不辭辛勞啊。”
看來久太郎似也感受到了氣氛不對,他坐在了秀吉旁邊,“主公在京城的本能寺,心情大好,三十日、一日召見了公卿百官,舉行了盛大的茶會,最遲三日便能從京城動身。”
當然,沒有一個人答話。
“按照書函通告,帥帳設在龍王山,若是地方狹窄,先臨時搭建旗本大將的營帳。軍糧會陸續送到,各種各樣的安排,主公都仔細吩咐過我了。”
“……”
“還有,信孝大人和惟住丹羽五郎左走水路,在四國……”
剛說到這裡,秀吉舉起手來。“久太郎大人,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