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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停了。
瞿霞:“還是要人抱!”
林娥有意放回孩子,孩子不再哭了。
林娥拤腰看地:“大概是想她爸爸了。”
瞿霞:“這麼大點兒的孩子也會思想?”
林娥:“但凡生命都會思想。”
瞿霞:“通知立青了嗎,他已經做了父親?”
林娥:“他已經是父親了,還需要通知任命?”
瞿霞嘆道:“真搞不懂你倆是哪樣!立青現在何處?”
林娥告訴瞿霞,立青剛剛解放了他的老家醴陵,正朝長沙逼近。兩人正說著,門開了,穆震方氣喘吁吁地走入:“瞿霞,你幫著帶一下孩子,林娥有緊急任務!”
瞿霞不依不饒:“什麼任務,非得派她?”
穆震方說:“十分鐘前,國民黨軍淞滬警備副司令劉昌義與我軍聯絡,要求率部起義。如果此事做成,上海的仗就算打完了。快走,好幾份電報要譯要發!”
說完,穆震方拉著林娥火速離開,屋子裡留下瞿霞,她充滿母性地看著襁褓裡的嬰兒,用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嘴巴,小嬰兒咯咯地笑了,瞿霞也笑了。
董建昌的上海豪宅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門開著,隨從往上裝箱子,豪宅內,一片忙亂。立華卻在臺燈下寫著什麼。
“立華,你還在寫什麼,這是最後的班船了,劉昌義靠不住了,碼頭就要失控,要不是憲兵團在我手裡,船一小時前就開了。”立仁催促。
立華沒有停筆:“我得給瞿恩媽媽寫封信,讓她轉給立青,要不,爹埋在哪兒,他還不知道。”
立仁垂下眼簾:“也是,這也算是咱楊家的祖墳,全靠立青照料了。”
費明扶著悲傷的梅姨走來,立華對梅姨說:“姨,你也給秋秋留句話吧,我替你寫上?”
梅姨嘆氣:“還有什麼可說的,我已經一無所有!”
費明拍拍胸脯:“不,外婆,你還有我。”
梅姨苦笑,握住費明的小手:“是,還有我大寶孫。你是我最親的人,廷鶴把最後的話,沒對我說,全都說給你了。”她又抽泣起來。
立華:“姨,我在等你呢!”
立仁也看過來:“姨,就說兩句吧,這是最後的通訊,要不將來你會後悔的。”
梅姨想了想:“也好,你就對秋秋說:媽不怪她,讓她也多記著媽的好處,將來好見面……”梅姨抽泣起來,“好見面呀,我的女兒!”
立華在信紙上沙沙書寫著。
波浪中顛簸的甲板,汽笛聲長鳴。立仁和立華並肩站在甲板上望著逐漸遠去的大陸海岸。
立仁無限感慨:“長歌當哭,短歌代泣,再見了,上海!”
立華也感慨道:“這輪船聲,讓我想起二十四年前,我和立青在家鄉的碼頭上分手,姐弟倆同時去尋找自己的生路,也是這麼渺茫,若有所失,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待我們。”
“那也比現在好。那時咱爹還在,身後總覺得還有一個親人在替你擋著,現在你我身後空空蕩蕩了,凡事都得自己面對了,我們再也沒有父親了。”
“擁有的時候,你不覺得,只覺得他總在你耳邊嘮叨個沒完。現在沒人嘮叨了,你才覺得你永遠失去了這一切,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家園,失去了養育了你一生的土地,從此,我們得活在離別之下,恐怕也只能在夢中,才可能回到他們身邊,去親近他們。”
立仁盯住立華:“還記得父親的大蒜理論嗎?”
立華回憶道:“父親是蒜柱,孩子是蒜瓣,母親是包裹大蒜的蒜衣。唉,可如今,蒜柱和蒜衣都失去了。”
立仁扶住立華的肩膀:“不,立華,這個家還在,我來做蒜柱,你來做蒜衣,讓姨和費明他們做蒜瓣吧!”
立華拿下立仁的手:“別安慰自己了,對岸還有立青,還有秋秋,不算上他們,那還是個完整的家嗎?”
一陣風浪打來,海水濺溼了兩人,兩人都沒動,還在看著遠方已經消失的海岸線。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五日,上海,如海的紅旗在街道上洶湧奔流,浩大的秧歌隊在夾道的上海民眾間載歌載舞,一色穿軍裝打腰鼓的解放軍男女戰士臉上綻放著像花兒一樣的笑容。秋秋夾在秧歌隊當中,一身軍裝的她揮舞手上的紅綢,在馬路上盡情地扭秧歌,那麼歡悅,那麼美麗動人,勃勃生機。
臨街的一扇窗戶開啟,現出瞿媽媽,老人將一大簍紅色紙屑,張揚地灑向窗外,漫天紛紛揚揚的紅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