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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腿水手朝著納爾遜街十四號地下室前那塊空地嚷道:
英國期待著……
勃克·穆利根笑得連身上那件淡黃色背心都快活地直顫悠。
“真想讓你看看,”他說,“他的身體失去平衡的那副樣子。我管他叫作飄忽不定的安古斯)。”
“我相信他有個固定觀念,”海恩斯用大拇指和食指沉思地掐著下巴說,“眼下我正在揣測著其中有什麼內涵。這號人素來是這樣的。”
勃克·穆利根一本正經地從桌子對面探過身去。
“關於地獄的幻影,”他說,“使他的思路紊亂了。他永遠也捕捉不到古希臘的格調。所有那些詩人當中斯溫伯恩的格調——蒼白的死亡和殷紅的誕。這是他的悲劇。他永遠也當不成詩人。創造的歡樂……”
“無止無休的懲罰,”海恩斯馬馬虎虎地點了點頭說,“我曉得了。今兒早晨我跟他爭辯過信仰問題。我看出他有點心事。挺有趣兒的是,因為關於這個問題,維也納的波科爾尼教授提出了個饒有趣味的論點。”
勃克·穆利根那雙機靈的眼睛注意到女侍來了。他幫助她取下托盤上的東西。
“他在古代愛爾蘭神話中找不到地獄的痕跡,”海恩斯邊快活地飲著酒邊說,“好像缺乏道德觀念、宿命感、因果報應意識。有點兒不可思議的是,他偏偏有這麼個固定觀念。他為你們的運動寫些文章嗎?”
他把兩塊方糖靈巧地側著放進起著泡沫的奶油裡。勃克·穆利根將一個冒著熱氣的烤餅掰成兩半,往熱氣騰騰的餅心裡塗滿了黃油,狼吞虎嚥地咬了一口鬆軟的餅心。
“十年,”他邊嚼邊笑著說,“十年之內,他一定要寫出點什麼。”
“好像挺遙遠的,”海恩斯若有所思地舉起羹匙說,“不過,我並不懷疑他終究會寫得出來的。”
他舀了一匙子杯中那圓錐形的奶油,品嚐了一下。
“我相信這是真正的愛爾蘭奶油,”他以容忍的口吻說,“我可不願意上當。”
以利亞這葉小舟,揉成一團丟掉的輕飄飄的傳單,向東航行,沿著一艘艘海輪和拖網漁船的側腹駛去。它從群島般的軟木浮子當中穿行,將新瓦平街甩在後面,經過本森渡口,並擦過從布里奇沃特運磚來的羅斯韋恩號三桅縱帆船。
阿爾米達諾·阿蒂弗尼踱過霍利斯街,踱過休厄爾場院。跟在他後面的是卡什爾·博伊爾·奧康內爾·菲茨莫里斯·蒂斯代爾·法雷爾,夾在腑下的防塵罩衣、柺杖和雨傘晃盪著。他避開勞·史密斯先生家門前的路燈,穿過街道,沿著梅里恩方場走去。遠遠地在他後頭,一個盲青年正貼著學院校園的圍牆,輕敲著地面摸索前行。
卡什爾·博伊爾·奧康內爾·菲茨莫里斯·蒂斯代爾·法雷爾一直走到劉易斯·沃納先生那快樂的窗下,隨後掉轉身,跨大步沿著梅里恩方場折回來。一路上晃盪著風衣、柺杖和雨傘。
他在王爾德商號拐角處站住了,朝著張貼在大都市會堂的以利亞這個名字皺了皺眉,又朝遠處公爵草坪上的遊園地皺了皺眉。鏡片在陽光的反射下,他又皺了皺眉。他齜出老鼠般的牙齒,嘟囔道:
“我是被迫首肯的。”
他咬牙切齒地咀嚼著這句憤慨的話語,大步流星地向克萊爾街走去。
當他路過布盧姆先生的牙科診所窗前時,他那晃晃蕩蕩的風衣粗暴地蹭著一根正斜敲著探路的細手杖,繼續朝前衝去,撞上了一個贏弱的身軀。盲青年將帶著病容的臉掉向他那揚長而去的背影。
“天打雷劈的,”他慍怒他說,“不管你是誰,你總比我還瞎呢,你這婊子養的雜種!”
在拉基·奧多諾荷律師事務所對面,少年帕特里克·阿洛伊修斯·迪格納穆手裡摸著家裡打發他從曼根的店(原先是費倫巴克的店)買來的一磅半豬排,在暖洋洋的威克洛街上不急不忙地溜達著。跟斯托爾太太、奎格利太太和麥克道爾太太一道坐在客廳裡,太厭煩無聊了;百葉窗拉得嚴嚴實實的,她們全部抽著鼻子,一點點地啜飲著巴尼舅舅從膝尼的店裡取來的黃褐色上等雪利酒。她們吃著鄉村風味果仁糕餅的碎屑,靠磨嘴皮子來消磨討厭的光陰,唉聲嘆氣著。
走過威克洛巷後,來到多伊爾夫人朝服女帽頭飾店的櫥窗前。他停下了腳步,站在那兒,望著窗裡兩個裸體拳師向對方屈臂伸出拳頭。兩個身穿孝服的少年迪格納穆,從兩側的鏡子裡,一聲不響地張口呆看。都柏林的寵兒邁勒·基奧跟貝內特軍士長——貝洛港的職業拳擊家較量,獎金五十英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