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小心翼翼,似怕傷害了我一樣,原來卻是為我眼底不尋常的安靜。
我以為我已把我的內心掩藏得很好,可這種硬壓著萬千波瀾的安靜,卻連戀花也瞞不過,更別說容錦城他們了。
不想我的不快影響到戀花,我繼續微笑,瞧著她眉宇間的神采,問道:“你這丫頭!就會亂想。我瞧你卻是容光煥發。快告訴我,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快成親了麼?你也不小了!”
戀花面容如蘋果般浮著淡紅,又帶了未成熟般的青澀可愛,嫣然笑道:“這也瞞不過姐姐啊!”
我想起那日在廟會上戀花和我同時看上的那對白頭偕老的陶人兒,輕輕噫嘆:“不知哪家的公子,卻能叫我們戀花丫頭這樣心動神縈?”
戀花眼神完全迷離了,帶著說不出的嬌羞和快活,卻不隱瞞,半喜半怯道:“他麼,叫李曦雲,……我們在一起已經一年了,只待這次他從夏州回來,皇上便會給我們完婚呢……”
“李曦雲?”我喃喃念著,看著戀花眸中的神采,突然好生羨慕而又好生欣慰。簡單而平淡的快樂,我不能享得的,我的兩個朋友,終於能夠完滿。
這是不是從另一個方面,彌補了我今生的不足?
當沒有了愛時,生命便如白紙般毫無光彩,不具備存在的意義。
而我的生命雖如白紙慘淡,可我的朋友,卻能夠幸福。
只希望清遙和書兒,未來也能幸福。
我笑了,含著淚水。
正聽戀花喃喃叨著家常時,卻見得頓珠在外探頭了幾次,便知必有事端。但這些事萬萬不能沾惹到戀花身上,所以我只若無其事,陪著戀花吃了飯,好生敘了陣子別情,又約了再見之期,將她送了出去,方才回身來找頓珠。
頓珠屏息向我稟道:“鄭國公病危!聽說皇上已經親到他府上去,見他最後一面了!”
鄭國公兼太子太師魏徵病危!
一切俱如我所料,我沉著地點頭,慢慢坐到幾前,提起茶盅來喝了一口,才問道:“有沒有聽說,朝廷之中有個叫李曦雲的人?”
“李曦雲?”頓珠茫然了良久,忽然叫道:“想起來了,莫非是李世績大將軍的義子李公子?聽說也是個了得人物。不過李將軍卻不在小姐下令注意的名單之列。”
我淡淡而笑。李世績本是玲瓏人,他的立場也分明得很:他忠於皇帝,現在的皇帝,和未來的皇帝。他聰明得不會參與這些無謂的鬥爭,不求有功,先求無過,往往能在黨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李曦雲,李世績的義子兼愛將,應該和他的義父一般聰明吧。
我們的戀花,原也需要那樣細心妥貼的公子照顧,也不負她年幼時所歷的坎坷人生。
心下沉吟著,我的唇角不覺微微綻開微笑。
頓珠歡喜道:“小姐今天很高興麼?居然笑了?”
對,我很開心,為我朋友的愛情和幸福。
有愛的人生才是意義,而我沒有。我笑容漸漸蒼白,慢慢抬頭看那浩緲的天空。
第二日,果然傳來鄭國公魏徵的死訊,李世民親往致祭,哭之甚哀。
而關於魏徵的身後事,除了輟朝五日,更有例行追封。追贈司空,諡號文貞。
聖旨下的第二天,我獨在書練著字,一筆一劃,將曹操的《短歌行》寫在紙上,看著那濃墨直透紙背,然後向那未乾的墨汁輕輕吹著氣。
門口似有陰影擋過。一抬頭,頓珠已將一人帶到面前,身材頎長,相貌端雅,目光深沉凌厲,卻閃現不出那曾經夢幻般的如星光芒。
“蘇公子,你來了?”
我嫣然一笑,放下筆來,將那幅字提起,向蘇勖道:“我的字,是不是比以前更端正有力了?”
蘇勖的眸光在字上停留片刻,又轉到我的臉上,嘆道:“你的字,我倒還看得懂;可你的人,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我佯作不覺,輕笑道:“何以如此說?”
蘇勖苦笑道:“即便有算命的,能算出魏徵何地何地死,我也不會覺得希奇,畢竟這世間的奇人異士多得很;可追贈司空,諡文貞,半個多月前,只怕連皇上都不曾想到過。而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默默走到視窗,隔著窗欞,看那開始零落的花瓣,答非所問:“東方清遙那裡,你有關注過麼?”
蘇勖沉吟一會兒,道:“他,從見你一面後精神好多了。我自己不方便去,曾叫一個心腹悄悄去探過他,他只帶回一句話,說會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