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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郎死矣!明日遂疾,發狂。元稹為作崔徽歌以敘其事。
又施武子宿注云:
張君房麗情集元微之崔徽傳雲,蒲女也。裴敬中使蒲,徽一見動情,不能忍。敬中使回,徽以不能從為恨,久之成疾,寫真以寄裴。世有伊州曲,蓋採其歌成之也。
同書二八“章質夫寄惠崔徽真”題下施注云:
元微之作崔徽歌,世有伊州曲,蓋採其歌成之也。
楊廉夫維楨錢崖逸編注八續斂集二十首之七“照畫”雲:
畫得崔徽卷里人,菱花秋水脫真真。只今顏色渾非舊,燒藥幧頭過一春。
史邦卿達祖梅溪詞三姝媚雲:
記取崔徽模樣,歸來暗寫。
許彥周凱彥周詩話雲:
詩人寫人物,態度至不可移易。元微之李娃行雲,髻鬟峨峨高一尺,門前立地看春風。此定為娼婦。
寅恪案,鐵崖“畫得崔徽卷里人”句,出自“崔徽一旦不及卷中人”之語。戴萍南“絕勝崔徽傳里人”句,亦與鐵崖同用一典。故句中之“傳”字,似當作“卷”,而非用蘇詩施注所引之麗情集“崔徽傳”之“傳”。不過萍南更承用鐵崖此句耳。蓋萍南學問實由其父璐處得來。至若其八股名家之阿翁趙佑,必不許子婦閱讀此類雜書也。
又唐人小說例以二人合成之。一人用散文作傳,一人以歌行詠其事。如陳鴻作長恨歌傳,白居易作長恨歌。元稹作鶯鶯傳,李紳作鶯鶯歌。白行簡作李娃傳,元稹作李娃行。白行簡作崔徽傳,元稹作崔徽歌。此唐代小說體例之原則也。(可參拙著元白詩箋證稿第一章“長恨歌”。)其言元微之作崔徽傳者,當是行文偶誤,不足為據。至若韓愈作“石鼎聯句”,(見全唐詩第一一函聯句四韓愈。)則以散文與歌詩不能分割,故一人兼為之。此乃變例,不可執以概全部唐人小說之體裁也。
茲別有可注意者,許彥周謂元微之“髻鬟峨峨高一尺”句,乃寫當時婦女頭髮之形態,可供研究唐代社會史者之參考。然則當日所謂時髦婦女之髮型,有類今日所謂原子爆炸式,或無常式耶?寅恪曾遊歷海外東西洋諸國,所見當時所詫為奇異者,數十年後,亦已認為通常,不足為怪矣。斯則關於風氣之轉變,特舉以告讀司馬彪續漢書五行志述“服妖”諸條之君子。
又三益堂再生緣原本刻於道光元年。是“元”字非“九”字之誤,應據以改正。但“花甲”即六十歲。五十一歲可言“開六秩”,而梁德繩以“近花甲”為言,未免有語病。若易“嗟我年將近花甲”為“嗟我今年開六秩”,則更妥適,不至令人疑惑耳。(此點可參白氏文集三七“喜老自嘲”詩末二句“行開第八秩,可謂盡天年”原注“時俗謂七十已上為開第八秩”之語。)
又陳文述西泠閨詠一五“繪影閣詠家□□”詩“苦將夏簟冬釭怨”句,乃用文選一六江文通“別賦”中“夏簟清兮畫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長”之典,與此詩第二句“別緒年年悵女牛”相應。今刻本“釭”誤作“缸”,不可從。
論再生緣校補記後序
論再生緣一書乃頹齡戲筆,疏誤可笑。然傳播中外,議論紛紜。因而發現新材料,有為前所未知者,自應補正。茲輯為一編,附載簡末,亦可別行。至於原文,悉仍其舊,不復改易,蓋以存著作之初旨也。噫!所南心史,固非吳井之藏。孫盛陽秋,同是遼東之本。點佛弟之額粉,久已先幹。裹王娘之腳條,長則更臭。知我罪我,請俟來世。
相關 《再生緣》前十七卷和它的作者陳端生(郭沫若)
一
《再生緣》這本彈詞,半年多來我斷斷續續地讀了三遍。最初是從北京圖書館借閱的,是一部道光三十年(1850年)三益堂刊行的本子。刊本錯落很多,但讀起來津津有味;只要有空閒時候我便閱讀,終於把全部二十卷讀完了。後來有朋友為我買到一部同樣的版本,當去年年底去訪問古巴時,我隨身帶著作為路上消遣的讀物。一面看,一面校改。脫落較少的字句,可以意補。但有時候大段大段地脫落,也有整頁刊錯了的(如把前卷的同號頁數刊入後卷),那就無法校補了。很想能找到一部未刻前的抄本來校對,因為這部彈詞在成為刻本之前,是以抄本形式流傳了七十多年至九十年的。深幸我這個願望很快便得到滿足。已經捐獻給國家的鄭振鐸藏書現藏北京圖書館,其中有一部完整的抄本。我借了來進行核校。
道光三十年版本是通行二十卷本。前十七卷是乾隆朝代的女作家陳端生(1751—1790?)所作;因原作未完,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