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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禎知道太子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但他沒有抬眼迎上去,不消片刻太子只好別開了眼睛。
太子不與他談公務而是一味向私事上引,用意已經很明顯,利益、女人無不是拉攏邊將的手段,更何況他身下子女一再夭折,不少人急他所急,盼著能給他填個一男半女。
每次只要他打了勝仗,府中就會多一個賞賜或是送來的女子,形形色色,各種千嬌百媚,迎他歸府時,院子裡站那一排,很讓人羨豔。面對那些妾室的嬌羞、忐忑,母親的期盼、施壓,張氏表現出的大度和委屈,他開始還會送些女子喜歡的物件兒,權當安撫,後來也漸漸看清楚她們的手段懶得去敷衍。
來來回回那幾臺戲,他就算在臺上坐一坐都覺得累得很,他崔禎不缺妻妾,太子爺與他提什麼“知心人”,這是篤定他會接下話茬,提及內宅之事,然後將話題引到母親身上。
母親剛剛被魏元諶重罰,他若是能拿來與太子爺“訴苦”,就自然而然地靠了過去。
崔禎不說話,太子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心中一陣失望,申先生說的沒錯,崔禎沒有那麼容易向他低頭。
他已經給了崔禎機會,崔禎卻還是沒有半點動搖,這是要守著他那“邊疆不結黨”的名聲?
太子心中不快,但這點事還不至於讓他動怒,他在府中設宴目的是對付魏元諶,崔禎現在不肯投靠他,只要與他一起對付魏元諶,先解決了他的心頭之患也是一樣,崔禎從此與魏家交了惡,自然也就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來拜東宮門庭。
太子坐在位置上,一臉的痛心疾首:“韓鈺來太原府之前,也是個有名望的官員,朝廷對他如此信任,他為了貪墨竟然做出這種事。”
崔禎沒有說話,太原府其他官員都跟著太子感嘆,真像是誰都沒料到會有今日的結果。
“多虧了魏大人,”太子道,“否則朝廷還被韓鈺矇在鼓裡,這宴席也是為了魏大人而設,一會兒魏大人來了,我當先敬魏大人幾杯。”
太子爺提及魏元諶,沒有直喚名字,而是說“魏大人”,聽著是給了魏元諶足夠的臉面,不過仔細品品“魏大人”透著一股生疏。
魏家是皇親國戚,太子在私宴上喚兩句小名,聽起來或許不夠正式,但至少有親近之意。
貴妃黨與皇后黨本就暗中較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揭破這曾臉皮,現在太子嘴裡將二人關係也分得如此清楚,說不得兩個人在太原府就要鬥起來。
這對太原府的官員來說不是個兆頭,現在知府、衛所副將被抓,行太僕寺的官員死的死、關押的關押,事情還沒完,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不過外戚再厲害那也只是外戚而已,哪裡能比得上皇室血脈,更何況還是居東宮的太子,將整個魏家搭上也無法與太子抗衡,除非魏皇后有嫡子。
所以結果八成是魏元諶輸,魏元諶能否順利回京領功都是未知之事,這麼明目張膽地對付太子,怎會有什麼好結果。
宴席上的官員們各懷思量。
“魏大人怎麼還不到?”太子看向身邊的陶鐸。
陶鐸是東宮贊善大夫,雖然官職遠遠不如少詹士,卻因為頗得太子信任,在東宮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崔禎看向陶鐸,可惜來的不是少詹士裴尚青,否則太原府的局面應該能很快穩住。大周建朝多年,裴家前後有四人任過東宮少詹士,先皇曾說過:“東宮有裴家教導太子足矣。”
“裴家只給皇太子教習”這樣的話也就流傳開來。
本朝太子初立時,皇上提拔裴尚青去東宮,可惜這位裴卿三天兩頭病倒在家,沒有餘力掌管東宮事務,太子對裴尚青也素來不喜,裴尚青的少詹士之位漸漸有名無實。
這樣一個名士大族,在本朝丟了名聲,聽起來讓人惋惜,但反過來想想,裴家何嘗不是看不上太子。
崔禎與裴尚青曾有過幾次長談,此人無論學識、眼界都非尋常人能比,脾氣也是倔強的很,除非心甘情願的輔佐,否則就算皇權威壓,也不肯從命,裴家這樣明著與太子失和,自然早有其他思量,光憑這一點,太子這儲君之位坐得就不穩。
陶鐸稟告道:“趙氏那疑犯尚未抓到,魏大人恐怕在為此奔忙。”
陶鐸話音剛落,就聽管事前來:“魏大人到了。”
太子臉上露出笑容:“本宮去迎今日的主賓。”
魏元諶走進了院子,太子也離開座位,兩個人相對著越走越近。
崔禎看過去,太子似是也要伸手去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