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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而待風雲之會,此語即入詩文中,亦自成句。凡此皆繫有倫有脊之言,雖巧而不厭其巧。竟有隻顧串合,不詢文義之通塞,事理之有無,生扭數字作曲名者,殊失顧名思義之體,反不若前人不列名目,只以“犯”字加之。如本曲《江兒水》而串入二別曲,則曰《二犯江兒水》;本曲《集賢賓》而串入三別曲,則曰《三犯集賢賓》。又有以“攤破”二字概之者,如本曲《簇御林》、本曲《地錦花》而串入別曲,則曰《攤破簇御林》、《攤破地錦花》之類,何等渾然,何等藏拙。更有以十數曲串為一曲而標以總名,如《六犯清音》、《七賢過關》、《九迴腸》、《十二峰》之類,更覺渾雅。予謂串舊作新,終是填詞末著。只求文字好,音律正,即牌名舊殺,終覺新奇可喜。如以級新極美之名,而填以庸腐乖張之曲,誰其好之?善惡在實,不在名也。
○魚模當分
詞曲韻書,止靠《中原音韻》一種,此係北韻,非南韻也。十年之前,武林陳次升先生欲補此缺陷,作《南詞音韻》一書,工垂成而復綴,殊為可惜。予謂南韻深渺,卒難成書。填詞之家即將《中原音韻》一書,就平上去三音之中,抽出入聲字,另為一聲,私置案頭,亦可暫備南詞之用。然此猶可緩。更有急於此者,則魚模一韻,斷宜分別為二。魚之與模,相去甚遠,不知周德清當日何故比而同之,豈仿沈休文詩韻之例,以元、繁、孫三韻,合為十三元之一韻,必欲於純中示雜,以存“大音希聲”之一線耶?無論一曲數音,聽到歇腳處,覺其散漫無歸,即我非置之案頭,自作文字讀,亦覺字句聱牙,聲韻逆耳。倘有詞學專家,欲其文字與聲音媲美者,當令魚自魚而模自模,兩不相混,斯為極妥。即不能全出皆分,或每曲各為一韻,如前曲用魚,則用魚韻到底,後曲用模,則用模韻到底,猶之一詩一韻,後不同前,亦簡使可行之法也。自愚見推之,作詩用韻,亦當仿此。另鈔元字一韻,區別為三,拈得十三元者,首句用元,則用元韻到底,凡涉繁、孫二韻者勿用,拈得繁、孫者亦然。出韻則犯詩家之忌,未有以用韻太嚴而反來指謫者也。
○廉監宜避
侵尋、監鹹、廉纖三韻,同屬閉口之音,而侵尋一韻,較之監鹹、廉纖,獨覺稍異。每至收音處,侵尋閉口,而其音猶帶清亮,至監鹹、廉纖二韻,則微有不同。此二韻者,以作急板小曲則可,若填悠揚大套之詞,則宜避之。《西廂》“不念《法華經》,不理《梁王懺》”一折用之者,以出惠明口中,聲口恰相合耳。此二韻宜避者,不止單為聲音,以其一韻之中,可用者不過數字,餘皆險僻艱生,備而不用者也。若惠明曲中之“扌昝”字、“攙”字、“�覃”字、《�贊”字、“餡”字、“蘸”字、“風彡”字,惟惠明可用,亦惟才大如天之王實甫能用,以第二人作《西廂》,即不敢用此險韻矣。初學填詞者不知,每於一折開手處,誤用此韻,致累全篇無好句;又有作不終篇,棄去此韻而另作者,失計妨時。故用韻不可不擇。
○拗句難好
音律之難,不難於鏗鏘順口之文,而難於倔強聱牙之句。鏗鏘順口者,如此字聲韻不合,隨取一字換之,縱橫順逆,皆可成文,何難一時數曲。至於倔強聱牙之句,即不拘音律,任意揮寫,尚難見才,況有清濁陰陽,及明用韻,暗用韻,又斷斷不宜用韻之成格,死死限在其中乎?詞名之最易填者,如《皂羅袍》、《醉扶歸》、《解三酲》、《步步嬌》、《園林好》、《江兒水》等曲。韻腳雖多,字句雖有長短,然讀者順口,作者自能隨筆,即有一二句宜作拗體,亦如詩內之古風,無才者處此,亦能勉力見才。至如《小桃紅》、《下山虎》等曲,則有最難下筆之句矣。《幽閨記.小桃紅》之中段雲:“輕輕將袖兒掀,露春纖,盞兒拈,低嬌面也。”每句只三字,末字叶韻,而每句之第二字,又斷該用平,不可犯仄。此等處,似難而尚未盡難。其《下山虎》雲:“大人家體面,委實多般,有眼何曾見!懶能向前,弄盞傳杯,恁般靦腆。這裡新人忒殺虔,待推怎地展?主婚人,不見憐,配合夫妻,事事非偶然。好惡姻緣總在天。”只須“懶能向前”、“待推怎地展”、“事非偶然”之三句,便能攪斷詞腸。“懶能向前”、“事非偶然”二句,每句四字,兩平兩仄,末字叶韻。“待推怎地展”一句五字,末字叶韻,五字之中,平居其一,仄居其四。此等拗句,如何措手?南曲中此類極多,其難有十倍於此者,若逐個牌名援引,則不勝其繁,而觀者厭矣;不引一二處定其難易,人又未必盡曉;茲只隨拈舊詩一句,顛倒聲韻以喻之。如“雲淡風輕近午天”,此等句法,自然容易見好,若變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