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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繡文暗暗地接過來。
她在各個檢查室內轉圈,把標本送去,沒等著出結果,就又趕著工作去了。一邊走一邊想,為什麼要叫“血玲瓏”呢?她很喜歡這個名字,紅色,晶瑩剔透,還複雜,像鏤空的水晶球。沒有殘酷和血腥……不過也不溫暖,有一種精巧和人為的痕跡。這還好。可是,為什麼會想到殘酷和血腥呢?是因為……打住打住。不能想下去了。她趕緊讓思維封閉,拐彎。
標本送了幾天了,還沒有迴音。但是卜繡文已經確知自己懷孕了。清晨起來,強烈的妊娠反應盤繞在咽喉,那個胚芽好像不是埋藏在她的子宮,而是寄生在嗓子裡。哪怕是咽一口水,都會引起強烈的噁心。她扶著水池,嘔吐不止,直到吐出黃綠的粘液。
“天哪!懷孕原來是這麼可怕的事情!”夏踐石不忍看。他和卜繡文婚後,就又到國外去了,回來時孩子已經會爬了。他真是不知道一個生命的初始階段,竟如此艱難。
“沒什麼。早早也是這樣的。過些日子就好了。”卜繡文抹抹嘴巴,安慰丈夫。
肉體上的痛苦,並不能撲滅她創造的慾望。自從女兒病了以後,她似乎與歡樂絕緣。
現在,她開始由衷地微笑了。新的希望在遠處明確地閃動著,再不像以往,只是一團稀薄的鬼火。
“媽媽,您最近好像很高興?”早早問。
“是啊。媽媽有了一個辦法,能把你的病治好。”卜繡文撫摸著女兒的頭髮。原本油黑的頭髮,變得脆而軟,髮梢在媽媽的指縫悄然斷裂。
她的心先是痛了一下,孩子因為缺乏血脈的濡養,連頭髮也顯出蒼老。但緊接著就舒展開來:孩子,彆著急。等媽媽來救你。
她以為早早一定很高興,沒想到孩子說:“媽媽,您不要騙我了。我知道,這個病在世界上是沒有辦法治的。”
卜繡文一把堵住孩子的嘴說:“早早,別亂說!你好好等著媽媽。媽媽一定有法子把你變得和從前一樣。”
早早說:“媽媽,你要我等著你,是你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為我找藥嗎?”
卜繡文說:“是啊。我也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來看你,我去給你找藥,大約要一年的時間。等我找到了藥,馬上就回來了。好嗎?”
早早說:“媽媽,一年,太長了。你就不能快一點嗎?那麼長的時間啊,我真捨不得你。”
卜繡文說:“早早,媽媽也捨不得你啊。可是,那藥,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坐火車、坐輪船、坐飛機……要到深山裡才能找到。藥一拿到手,我就快快趕回來。等治好了病,咱們天天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早早親吻著卜繡文說:“媽媽,你可要快快回來啊。就是找不到,也快快回來。不然,我還沒叫病害死,就想死你了。”
卜繡文握著孩子乾枯得如同雞爪一般的小手說:“早早,你放心。媽媽一定會把藥找回來。”
正說著,薄護土走進來說:“夏早早的母親,醫生找您。”
因為魏曉日近日對卜繡文比較冷淡了,薄香萍對卜繡文的態度就相應地和善些。
卜繡文就向醫生值班室走去。
“喔,忘了告訴您,是在醫院的貴賓接待室。”薄護士在身後補充說。
卜繡文緩緩地推開華貴沉重的紅木門。
很難設想慘淡的醫院裡,還有這樣一個吉祥的場所。貴賓接待室的基調是繹紅色,給人一種火焰般的溫暖。厚重的紫紅金絲線幃幔,把冰冷的白色拒絕在外。紫紅色的天鵝絨沙發,圍成摺扇般的半圓形,親切溫馨。
“這位是我的老師鍾百行先生。”魏曉日給卜繡文做介紹。
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微微頷首,帶著悲天憫人的笑意。
這位醫學泰斗,正是血玲瓏的鍛造者。
“鍾先生,謝謝您,救我女兒,救我全家……”卜繡文雖說見過不少世面,已然遇變不驚,此刻也感激得鼻涕眼淚一起流。
老人長著老年瘢的手臂輕輕搖了搖,像抹去一縷煙塵。
他一生聽的感激話讚揚話恭維話,不管是真心誠意還是逢場作戲,實在是太多了。
鍾先生說:“行醫救人,也如修鞋補鍋一般,是我的活兒,不必言謝。我只需病家配合,才得助力。你知道,任何方案都是有風險的,越是沒人試過的法子,那風險就越大。曉日說你為了孩子萬死不辭,我就姑且一試。但有幾句話,我要親自同你說。我是一個願意把醜話說到頭裡的人。”
卜繡文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