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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鏡內,女孩兒杏眸水潤,唇似花瓣,兩頰豐軟,面容依然稚嫩。
侍女靈巧的雙手為她將細軟髮絲編成長辮,鬆鬆地盤在發頂,幾番整理後,將剩下的髮絲攏在一起往左肩垂下,遮住耳下的傷疤——大功告成!
池棠看著鏡中的小人,忍不住捧著自己的臉嘆道:“我好小啊……”
她有些記不清了,前世這個時候她應該也是這副孩子樣,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長得飛快了。
畫屏聽得“噗嗤”一笑,道:“快了,女孩子長大就是這兩三年的功夫,姑娘今年十三歲,再過兩年就及笄嫁人了!”
池棠撇了撇嘴,嘟囔道:“我才不要嫁人呢!”
她有爹爹,有自己的家,怎麼捨得嫁人?就是太子殿下,她也不要了。
侍女們只當她孩子話,聽得吃吃笑個不停。
畫屏也笑了,一面往她頭上比劃著髮簪,一面道:“說起嫁人,姑娘還不知道呢!陸家可能要辦喜事了!”
池棠還真不知道。
昨天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侍女們看到她平安歸來只顧著又哭又笑,她自己也累壞了,早早就睡下,一直睡到現在近午時才醒。
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還真來不及瞭解。
“是陸二哥哥還是陸五姐姐?”池棠問了一句,又自己答了一句,“一定是陸五姐姐了!”
陸家沒成家的子女中,就這兩個定過親,陸二因為明年要趕考,現在成親的可能性不大。
“都不是!”畫屏笑道,似乎也很為這件喜事高興。
“是陸大姑娘!”
池棠猛地一怔,忽然聽見瓷器磕碰聲,轉頭看時,正見青衣彎著腰,右手握著一隻茶盞,從幾乎貼著地面的位置緩緩收回,好像是不小心碰落了茶盞又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你不知道?”池棠問她。
青衣神色古怪地搖了搖頭。
池棠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問道:“陸大姐姐什麼喜事?”也許不是那種喜事?
“就昨天的事——”畫屏笑道,“有人推著十幾車的禮,上陸家向陸大姑娘求親!”
還真是這種喜事……
池棠呆了。
這種事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是前世她和陸子衿不熟,就沒人跟她提起?
從畫屏的述說中,這還真是一份難得的好姻緣。
這個大張旗鼓登門求親的人叫許航,是吳郡望亭人。
許家只是望亭一戶普通人家,但是許航這個人特別能讀書,十三年前,許航自負才華,想要科舉入仕,卻苦於無人作保,不能參加府試。
他求遍瞭望亭有身份的人,也沒人理會,眼看考期臨近,咬咬牙,來了郡治吳縣碰運氣。
世人崇尚名門子弟,誰肯理他一個無名小卒?
許航終於絕望,於考前三天,收拾好行李黯然離開,卻在堪堪踏出客棧門的時候,一名舉止不俗的家僕送來了吳郡第一姓名門陸氏的薦信,終於讓許航趕上了當年的府試。
他也確實是個有真本事的,那年府試名列前茅,得到了府學的入學資格。
正當他喜滋滋準備去府學讀書時,卻又收到了一封雎陽書院的薦信,信上字如銀鉤,瘦削健美,署名卻是一個女子的名字——陸子衿。
許航拿著薦信進了雎陽書院,潛心讀書四年,終於在興和五年的會試上榜眼及第,一舉成名。。
此後入朝堂,拜金殿,步步高昇,到如今不過短短八年,已經做到了大理少卿的位置。
如果不是有個池長庭在上頭壓著,像許航這樣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年輕有為了。
“……許少卿當年中了榜眼回鄉祭祖的時候,也是想來向陸大姑娘求親的,可惜那時候陸大姑娘已經出嫁了,許少卿只能黯然作罷;”
“雖然作罷,可他這麼多年竟然一直沒有娶妻,此番聽說陸大姑娘大歸,立即請了長假,回鄉向陸大姑娘求親——”
畫屏停了手上的動作,幽幽一嘆,道:“許少卿真是個痴情人,也得是陸大姑娘這般神仙一樣的人,才配得上這樣的痴情守候。”
這故事真是感人極了,尤其對未婚的姑娘們簡直一箭戳心,甚至顧不上諸如“求遍望亭所有人“、”堪堪踏出客棧門“這些詭異的細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不僅畫屏說得感動不已,邊上其他侍女也聽得心馳神往。
唯有池小姑娘繃著一張小臉,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