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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藏嬌正文卷第129章吳縣陸子衿女子穿著白色儒衫,身材修長清瘦,行走時蕭蕭肅肅,如松下清風,沒有絲毫閨閣之氣。
頭上戴著一隻竹編的斗笠,垂下黑色輕紗,遮了大半張臉,只露了一截不甚柔美、略有稜角的下巴。
李儼下階迎了兩步,拱手一拜:“先生!”
一雙瘦削修長的手接住了太子殿下的下拜動作,面紗之下,女子輕笑一聲,道:“殿下別折殺我了。”
李儼微微一笑,側身迎女子入內,問道:“先生為何而來?”
女子轉身,面紗下一雙眼眸依稀有光:“為公孫正德之死而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八年前,有人親眼目睹公孫正德欲行不軌;八年後,同一個人,再次親眼目睹公孫正德對同一人欲行不軌!
“興和五年七月十六,吳興境內卞山腳下……朱姑娘年幼,我自己也手無縛雞之力,於是引了路過的御史穆鴻來救……”
“興和十三年九月二十五,江寧境內攝山西麓……朱姑娘遭藥物暗算,以劍刃自傷後,刺傷公孫正德逃走……家僕救治不及,失血過多而亡!”
烏江縣縣衙中,太子殿下側位而坐,大理少卿許航主審,江寧太守史達陪審,池長庭與聞禮左右分座,其餘隨行官員均有到場,滿堂濟濟,肅穆端嚴。
白衣女子依舊戴著帷帽,負手而立,身姿清舉如文士。
她的嗓音較尋常女子略低,陳述時語氣平和,不帶一絲憤懣,措辭也毫無指責,兼之語聲朗朗,又帶了一絲女子的柔潤悲憫,聽在諸人耳中,不及思考,便先受用了三分。
再看跪在地上的女嫌犯,也是一身素衣,脂粉不施,卻麗色天成,眉目間懨懨萎靡,簡直楚楚可憐,話還未開口,眾人已露憐惜之色。
也只有公孫義,不但沒有動容,甚至怒火更甚。
“是誰派你來汙衊我兒!兩次還被同一人撞見,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公孫義怒極欲狂,若不是邊上太子親衛手中的刀已半截出鞘,恐怕已經撲上去將這憑空出現的白衣女子生吞活剝了。
白衣女子不惱不怒,只是語氣淡了幾分——
“都尉身為其父,膝下獨子品性如何不會不知,昔日不曾約束管教,如今他多行不義而斃命,當深思己過,向殿下呈書謝罪!”
她年紀不大,對著已近半百的公孫義卻儼然訓斥姿態,看在許多人眼裡,簡直狂傲。
公孫義更是目眥欲裂:“賤人——”
“放肆!”座下兩人異口同聲怒斥,同時驚堂木拍響。
池長庭掀了掀眼皮,有些意外。
這兩人,竟是東宮舍人聞禮和大理少卿許航。
若說許航出聲怒斥是為維護公堂肅靜——也不用那麼憤怒,而聞禮眼裡向來只有東宮,這回竟然會如此失控地維護一名女子。
池長庭當然不會膚淺地將兩人的失態簡單歸結為愛慕,這樣的不容褻瀆,起碼也得是仰慕了。
又將目光移回白衣女子身上。
這白衣女子,應該就是昨日持東宮玉牌求見的那名女子。
持東宮玉牌的女子,聞禮認得不奇怪,許航也認得?
池長庭正猜測著白衣女子的身份,忽然瞥見朱弦也悄悄去看白衣女子,明眸流盼,鮮活得不行,哪裡還有剛才的柔弱堪憐模樣?
這姑娘也真是心大……
池長庭心下無奈,冷冷地看著她,直看到她恍然回神,繼續耷拉著眼皮拿出合格的受害者姿態。
目光再回到白衣女子身上,池長庭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相較於許航和聞禮的憤怒,白衣女子的反應卻很平靜。
“朱姑娘因為自保手刃歹徒,豈能因此獲罪?在座諸公或已有妻女,或將有妻女,如何忍見?”
公孫義赤目怒瞪:“簡直胡言亂語!殺人償命,自古天經地義!休要巧言惑眾!”
白衣女子輕嘆一聲,道:“八年前我未能將公孫正德繩之以法,放任他為非作歹八年,乃至八年後再次傷害朱姑娘,已是一生所愧——”
她突然抬手取下帷帽,隨手丟在地上。
她從上堂便一直戴著帷帽,不露真容,且太子殿下對此持預設態度,這是神秘,更是身份不俗。
此時摘下帷帽,露出的真容清淡得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帽下只簡單盤了個道姑髻,髮髻被帽子壓得有些亂,但絲毫不影響她面容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