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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是祭祖祭亡魂的日子。
每年這一日,各大寺院都會舉行盂蘭盆法會,超度亡魂。
普明寺的香火在整個吳郡算不上最旺,卻是吳郡的高官名門最青睞的寺院,每年盂蘭盆法會的功德主非富即貴,尋常人只能隨著添些香油。
池長庭對法會並不感興趣,只在升任太守的第一年,盛情難卻之下,為亡妻供了一場,之後都是讓給諸家輪流主辦。
今年輪到了陸家。
這一日清晨,池棠早早地隨著池長庭上了山。
因為陸家才是今天法會的功德主,池長庭雖然身份貴重,也只帶著池棠排在了後面。
開壇儀式開始後,誦經聲中,佛曲莊嚴肅穆。
池棠悄悄伸了伸脖子,只見前方香菸繚繞,人影憧憧,看到了最前排的燕國夫人,陸家諸人包括陸子衫她也認出了,但沒有看到陸大姑娘。
也看不到演奏佛曲的秦歸。
等到開壇儀式完畢,原本應該功德主以硃筆點榜,陸大姑娘還是沒有出現,而是由燕國夫人代為點榜。
池棠正覺得奇怪,忽然瞥見大雄寶殿前,西側菩提樹下,一名白衣人款款起身,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煙繞之下,身影迷離,勾人去追逐探究。
池棠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被前來尋她的陸子衫一掌拍在肩上回了神。
“大姐姐呢?”池棠開口便問。
陸子衫揚起的唇角頓時掉了下去,橫眉豎目道:“你變心了!就知道找她!”
池棠驚訝看她:“你不是就在這兒?又不用找!”
陸子衫氣得撓了她好幾下,才不情不願答道:“在弘法堂供經書呢!”
“我們去看看!”池棠不由分說拉著她往後跑。
大雄寶殿後是普明寺的主庭院,弘法堂在庭園的東側。
池棠和陸子衫到的時候,門口守著陸子衿的兩名青衣侍女,附近安安靜靜,喧鬧聲隔了幾重樹影,聽著遙不可及。
屋裡也安安靜靜,好似沒有人一樣。
青衣侍女見了她們過來,行了一禮,兩人各自往中間略靠了一些,隱隱阻攔之態。
池棠便收住了腳步,輕聲問:“你們姑娘在裡面?”
青衣侍女答道:“主人在裡面供經,不便與姑娘們說話。”
供經書,是要先抄後念,最後投入火盆燒掉,雖然抄經書是在家就抄好,可剩下的也挺費時。
池棠有些失望,站在門口往裡探了一眼。
門內下了一道薄簾,隱約可見佛堂內轉了個角的佛龕前,跪了一道身影。
陸子衫拉了拉她,語氣不耐:“走了走了,我祖母早說了,她要為生母供奉,叫我們都不許淘氣。”
池棠隨口“嗯”了一聲,又問青衣侍女:“大姑娘要供奉多久呢?”
青衣侍女遲疑答道:“這個……未知……”
陸子衫湊上前道:“我看早呢!早上見她搬了一箱的經書,不到天黑出不來吧!”
一箱?
池棠吃了一驚,對青衣侍女道:“那你們多勸著點大姑娘,別讓她跪久了!”
青衣侍女恭敬應下,池棠才依依不捨離去。
離去時,一步三回,既擔憂又黯然。
前世每逢爹爹忌日,或是七月半祭亡魂,她都會抄上半個月的經書,在那一日供奉在爹爹靈位前。
她也曾長跪不起,淚溼經書,和作灰燼,任憑畫屏怎麼勸也不肯起,以至於事後總要躺上幾天,膝蓋也需敷藥緩解。
但願陸大姐姐能比她清醒懂事些,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
李儼此時已經離開了弘法堂,換上池府侍衛裝束,尋向東北,進了最遠的一座獨門院落。
院門關上,展遇一面跟上,一面低聲快語:“烏頭村倖存者只救出一個,尚重傷昏迷,正在裡面施針;除此之外,還找到一名人證,是吳興郡長城縣人——”
院子不大,說到這裡時,李儼已經進了屋,也看到了展遇說的那名人證。
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婦人,蓬頭粗服,瘦骨如柴,見到他時,一雙眼猶如死灰復燃,悲憤而希冀著。
李儼看了一眼,問道:“你們府君呢?”
展遇噎了一下,心虛地說:“府君陪姑娘吃過午飯就來,讓郎君先審著。”
今天一下子送來兩名人證,一個生死不知,一個帶來驚人訊息,連太子殿下都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