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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儼怔住。
池長庭是當世名士,“怕死”這兩個字實在不該由他口中說出來。
但他就這麼坦然說出,彷彿也天經地義。
齊國公曾說過,池二縱然才幹無雙,卻惜於重情。
七年前,他因為妻子重病不肯南下,後來池夫人病逝,他又哀毀過度幾乎辭官歸隱。
如今,他為了女兒,說他怕死。
李儼不由想起池小姑娘那雙明淨清澈的眸子,心中一軟,道:“你放心,池姑娘——”
“臣的女兒,臣當然要自己照看!”池長庭打斷了他,目光甚是警惕,“臣無意做忠義之士,也不願將女兒託付他人,誰也不能如為人父一樣照料臣的女兒!臣必要做好萬全準備,好好活著,看著她長大成人,親自送她出嫁,護她一生一世!”
說到最後,池太守有些動情。
李儼默了片刻,道:“聖旨預計七月底下,儀駕到江南最早也要十月,說這些為時尚早。”
話到這份上,池長庭也不便再爭,低低應了聲“是”,沉默了下來。
李儼緩了幾分語氣,道:“調兵的事,孤會考慮的,你先回去吧。”
他不怪池長庭的謹慎,於他而言,也不願自己看中的未來宰輔栽在江南,只是調兵宣城的事還需三思而行。
池家那個小姑娘自幼喪母,要是再沒了父親,也未免太可憐了,便是他能承諾照顧她,也總有看顧不到的地方,總不能認她作女兒吧?
池長庭沒有離開,抬起頭,目光沉下,冷冷道:“還沒謝過殿下幫小女找到了蝴蝶簪!”
說完正事,可以興師問罪了。
李儼沉默片刻,雲淡風輕道:“些許小事,不必謝恩。”
池長庭咬牙道:“殿下不解釋一下嗎?”
李儼面不改色:“何必忘帶了。”
池長庭一噎,又道:“今天下午,殿下召見小女又所為何事?”
李儼看了他一眼:“不是池卿讓孤多看顧池姑娘嗎?”
“那——”池長庭張了張口,又覺得不好說。
他不說,李儼也知道他想問什麼,遂正色道:“孤現在是陸子衿,雖心知男女有別,也不能過分引人疑心——”頓了頓,“何況,孤與池卿相交多年,心中視池姑娘如同晚輩,難道池卿信不過孤?”
池長庭倒也不是信不過李儼的人品,只是事關自家姑娘,格外著急一些。
聽他這麼一說,終於想起了那座空蕩蕩的東宮。
這位太子殿下不但生得一副清心寡慾模樣,私下也確實有君子自持之風。
這樣想著,池長庭的臉色緩了一些,但仍是提醒了一句:“便是晚輩,也要注意一些才是——”
……
哭累後的池小姑娘還不知道自己又多了個長輩。
因為第二天不用去陸家,又得了池長庭吩咐,早上就沒有人喊她,一覺睡得昏天黑地。
醒來時,一雙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
畫屏忙剝了個熟雞蛋來替她熱敷。
池棠閉著眼睛敷了一會兒,才懨懨睜了眼,恰巧見著畫屏一臉欲言又止。
“怎麼了?”池棠含糊著聲音問道。
畫屏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春曦來了,想求見姑娘……”
池棠一怔,頓時清醒:“她有什麼事?”
“她說……秋光出事了……”
……
奶孃芸姑是池棠生母唐氏生前的貼身婢女,後來配了人,頭胎生了個兒子,第二胎是女兒,然而只養了半年就夭折了,碰巧這時池棠出生,唐氏就讓她做了池棠的奶孃。
後來奶孃又生了個女兒,就是秋光。
秋光是難產兒,從一出生就身子不好,十一年來,延醫請藥,池府從未吝嗇,雖然名為侍女,池棠也沒捨得讓她勞累。
“……去了莊子上後,他們天天逼著她幹活,稍不順心非打即罵,我去幫忙的時候才收斂一些,可昨日……”
池棠聽得臉上一分一分褪色。
奶孃死後,春曦越發要強剛硬,便是在西苑當著顏先生的面,也護在秋光身前無一絲退縮,此時卻淚如雨下,渾身顫抖。
“陶尚榮、陶尚榮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她罵完這句,伏地痛哭。
池棠猛地抓緊扶手,嗓音乾啞:“他、他怎麼了?”
春曦猛地抬頭,狠狠抹去眼淚,哽咽道:“昨天傍晚,我去幫秋光做活,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