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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儼轉身回頭。
清晨薄霧中,灑灑然走出一人,淺緋官服,面容恬淡,身姿清瘦如竹。
以女子之身,著五品官服,當今天下,也唯有一人而已。
李儼頷首為禮:“陸先生。”
陸子衿施禮後抬頭,卻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殿下今日有些憔悴。”
雖然太子殿下神色裝束一如尋常,但眼裡的血絲卻遮蓋不住。
李儼垂眸默了片刻,道:“恰有一事未決,願請教先生。”
陸子衿含笑施禮:“殿下請賜教。”
李儼輕聲道:“若恩與情不能兼顧,先生會如何抉擇?”
陸子衿驚愕怔住。
太子殿下的恩與情,不是明擺著嗎?
陸子衿蹙眉沉吟須臾,忽然轉身走開。
在她身後,侍女牽著馬兒隔數步候著,馬鞍上繫著一隻布囊。
陸子衿從布囊裡取出一卷書冊,走回李儼面前,將書冊遞給他。
李儼不解地接過書冊。
書冊是新裝訂的,封面沒有任何字樣。
“這是新修的戶婚律草擬稿——”陸子衿忽然笑了笑,“說起這個,還是小徒兒的意思呢!”
李儼正翻開書冊,聞言抬眸,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陸子衿笑道:“不久前,小徒兒給前固安侯夫人杜氏寫了一封薦信,讓我幫著看看杜娘子有沒有可能同盧遷義絕,按照舊律肯定是不行的,但巧在現在正在修新律——”她看了一眼李儼手裡的書冊,“這是我草擬的新戶婚律,其中重新修訂了義絕相關條例。”
李儼看著書冊,擰眉若有所思。
“杜氏並不是沒能力讓杜娘子從盧氏脫身,但強行施壓,便是撕破了臉,杜、盧兩家世代交好,盤根錯節,撕破臉難免兩敗俱傷,不若以律判,以理服——”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儼一眼,“小徒兒此舉甚合我心意,殿下以為呢?”
李儼眉心緩緩鬆開,卻將手中書卷漸漸收緊。
陸子衿又笑了一聲,道:“殿下若問我,我自是恩情皆不顧,試問,若人人以恩情決事,還要律法做什麼?”斂起笑容,正色看李儼,“殿下身為儲君,尤應公私分明,持正裁決!”
李儼抬眸看了她一會兒,攏手一拜:“多謝先生指點!”
……
日頭初起,李儼大步走進麗正殿。
馮安追著問道:“殿下要傳早膳了嗎?”
李儼沒有回應,直奔書案,急得馮安都快哭了:“我的殿下,你這不吃不睡的,是要鬧哪樣啊?”
“傳吧!”李儼終於匆匆回了一聲,卻沒有停下鋪紙擇筆的動作。
待早膳擺好,李儼也擱了筆。
紙上洋洋灑灑,略有些潦草,不似他平日的端正字跡,李儼卻顧不得這麼多了。
那姑娘懂事地聽從了父親的話,心裡定然又偷偷難過,說不得還揹著人躲在被子裡哭。
如此,怎麼養得好病?
李儼又仔細看了一遍信的內容,才封入信封,喚來何必,將信件遞給他,叮囑道:“務必親手交給阿棠!”
喚出這個稱呼,心中頃刻柔軟。
身為儲君,當公私分明。
她是他的私,其餘皆為公。
於公,則需等證據確鑿再持正裁決;於私,他只想讓她不再傷心——
……
池棠怔怔地接過信,突然心裡一慌,手不自覺用力捏緊,將信捏得皺成一團。
“你這是幹什麼!”何必又驚又怒,若不是朱弦攔著,就直接撲過來搶信了。
“這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送來的!”他心痛嚷道,“你知道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差點被朱姑娘當麻雀捅了嗎?青衣也不知道掩護我!當然我也不是每次都需要掩護,輕功絕頂我是認真的,但是馬有失蹄人有失足,朱姑娘也是一代高手,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哎喲!”被朱弦拍了一腦袋,終於閉了嘴。
池棠緊捏著信,心裡慌亂無措,還是不敢看。
太子殿下聰明絕頂,或許昨天她讓商大夫傳的那麼一句話,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這封信,寫的會是什麼?
同意她的選擇,理解她的無奈,還是怨怪她的薄情……
無論是哪種,都讓她覺得心痛。
“你怎麼這樣對殿下的信!”何必捂著腦袋,不敢反抗朱弦,只對著池棠委屈,“殿下為了寫這封信早飯都沒顧得上吃,更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