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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比我強之百倍。別看我成天上班,手頭自不比顏慧寬裕,她有來錢處麼。她看看我,你是有錢人哩。讓林子恨的。林子講,應該是有錢有權人哩。我嫌他多嘴,回頭罵,我有甚權,有人老闆權大。顏慧便不與我們聊了,她又抱了孩子離去。林子不滿意,你看你那德性,有錢就有錢,有權便有權,人誰能搶了你的,成天小心翼翼,你這人鼠目寸光,李宛有什麼好,明知人喜歡的是如冰麼,你這人,沒勁。
林子這是刺我的心,他惡意傷害我麼。李宛和我之間的疙疙瘩瘩,林子最清楚,她下到車間時,我已經是工長了,是全廠最年輕的一個工長,都以為我會飛黃騰達,卻未想,廠裡大中專生一年比一年來的多,連本科生都安排在一線呢。我自然再無發展的機會,林子也就是在這陣兒,漸漸敢拿我開涮,並把平時隱藏在內心的實話講出來,他說,你球趕緊巴結住點領導,你這位位懸。我知道他是有些輕視我,但我從心裡笑他無知,工長若沒點根基,豈是那般好當的。
我已經習慣了當官,如果讓我現在失去了這樣的差使,想我怕是無法適應,單位裡,我和林子比,那大小是個領導,我可以在他跟前狐假虎威,林子是沒二話講的,他懂的單位的無形規則,官大一級壓死人,他自然需要衡量,即使與我關係再鐵,也需裝了面目來應付一二。其實,我是擔心自己下臺的,雖說是工人崗,卻比干部還有權,林子他是眼羨的,幾次背後罵罵咧咧,我不在乎,任了他胡言亂語,他羨便讓他羨吧,說明我比他混的好麼。
而我此時心裡裝著李宛,面上似是不動聲色,但心內翻江倒海。林子在一旁抽菸,遠處巷中,隱隱有鋼琴聲傳來,是《致愛麗絲》,我愛聽這曲子。林子卻在一邊開了腔,這是糟蹋藝術麼,哪有這樣彈鋼琴的,這是彈棉花麼。我細聽,就罵他,你球不能閉上那張破嘴,嗚哩哇拉啥哩。林子便吸口煙,他說,單位多久升工資。我聽他這樣問,說,升,不降便好了,工資還行吧。林子嘟嘟喃喃,在說,你的工資還行,領導也是高薪,球,我那點錢,要成了家,交了這費那費,勉強夠個日常生活開支,人別的地方,最低生活保障金都是一千多了,咱這點工資。我便說,那你去別的地方好了。林子就讓我噎了一下,氣的罵我,這又不是單位,你何必使你那走狗嘴臉。
林子愛編順口溜,常閒了坐在亭子上溜,就嚷,請看單位第一怪,各級頭頭瞎指派。 吃喝拉撒用公款,自己家裡搞腐敗! 請看單位第二怪,組長帶頭耍無賴。 反正我有鐵飯碗,你說下臺就下臺? 請看單位第三怪,活動陣營可真帥。抽了員工搞比賽,日日上午人不在。 請看單位第四怪,工長罰款真豪邁。 獎錢沒有罰錢多,三十五十算捎帶。 請看單位第五怪,掃地工人象老太。懶伸胳膊懶伸 腿,滋溜滋溜有後臺。
我喊,你###嚎啥,有才華用到正經地方,瞎編甚了。林子卻不以為然的笑笑,你球驚慌啥,我編了又不是你在編,看把你嚇的,又沒人能聽見,我說,廢話,讓人聽著了,麻煩可不就大了。我擔心麼。林子就樂了,你還不承認自己是官迷,這十萬八千里的,單位隔老遠,誰能聽著了你偏驚惶失措,說出去讓人當成笑料麼。林子就又扯開了嗓門嚎,新聞經常炒領導,開會剪綵做報告,長篇大論多官話,實事一件難辦到; 小報經常炒明星,形象生動演藝精,搖頭擺臀亂做態,嘴尖皮厚腹中空;廣告經常炒大款,樂善好施心腸軟,表面一副君子相,心狠手辣只弄錢; 文壇經常炒作家,人家不誇自己誇,互相吹噓連環捧,你炒我來我炒他; 國企經常炒經理,迴天有術力無比,肥了方丈垮了廟,屁股一拍溜之急; 書商經常炒學者,著書立說成果多,寫書實為求職稱,脫離實際話空說。
我說,你###哪弄的,造謠傳謠,兼起鬨,你這是混淆視聽麼。林子卻樂,多實在,我從網上下載的,喜歡就背了,沒事,瞎唸叨一下,舒心唄,咱老百姓,還能講個甚哩,瞎胡侃侃,咱撈不著半點實惠麼,落個口頭過癮,誰讓咱沒球本事來,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也就只有這點自由。咋,還把我的嘴封了,那球成啥世道了。那簡直是殘無人道麼。我說,誰封你的嘴了,你這張破嘴,球,能值幾分。
林子拿手摸摸汗,拿眼瞅天,嘴裡講,熱死人了,車間###更熱,咋也在四十二三度,不放幾天假,讓人中暑麼。這天也是,它就不下點雨。人有錢的,都在空調家待著,咱卻每天熱著,不公平麼。一樣樣的上班,人就是大款,我咋就是窮鬼。我聽這話便樂,我說,人辛苦時,你又沒見,整一個紅眼病,窮瘋了吧。林子卻講,是窮,卻沒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