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瘩湯。雖然古時的烹飪簡陋,餐食用料不如後世繁多,但菜色基本上保持了原汁原味。這羊是天生地養,而羊肉裡也不曾注了水,菜裡也沒有農藥化肥,所以吃起來也是格外有味。
卻說今日,吳狄歇下氣來便動手開吃,可才喝了幾口那藿菜老麵疙瘩湯,竟然雙眼一熱流下滾滾熱淚。
“孃親……”震驚之餘,吳狄腦中已然分辨出這味道正是母親的味道,急忙抓住王良問道:“可是孃親到了櫟陽?”
不待王良答話,便見一人從帳後轉出,口中呼道:“果真是我家狄兒!”
吳狄見狀喜不自勝,也不顧背上的傷口就向親孃撲去。此時的吳狄,那還有半點陣前殺伐的冷酷、後人吳迪的睿智,根本就是一個先秦時代離不了孃親的稚兒。
母子抱頭慟哭了一合,這才被王良勸下。吳狄母親本名不詳,本是當年北狄人販到秦境的女奴,被吳狄的阿大吳保買下後便給她取名叫做狄奴。狄奴被販來時年歲尚幼,也不通秦地方言,待得熟了之後,狄奴這個名字也叫習慣了。
此時見到母親,吳狄自是一陣唏噓。眼下的母親果然如曾經夢中見到的那樣,是一個褐色頭髮碧色眼睛的歐洲女人,年紀不過在三十中旬,面色微微蠟黃,雙手粗糙如老樹之皮,眼下只是初冬季節,便可見到手上裂口縱橫開闊。母子間聊了許久,這才知道是王良派人快馬前往咸陽將狄奴接來櫟陽,吳狄當下便問:“孃親,怎地是你一個人來了,阿大呢?”
一提到吳狄父親,母親神色一暗,竟再次落下淚來。吳狄只覺得心中一震,急道:“怎地?孃親到是說啊……”
狄奴抹了一把眼淚,臉上卻是擠出了三分苦笑:“前幾日,有軍士到家中來報我兒立功封爵之事,你阿大歡喜得緊,便綁了一頭大豬要殺,好將豬肉分與鄰里隨喜。誰知那大豬死而不僵,臨死竟然踹了你阿大一擊窩心腳。你阿大一句話也沒留,便含笑去了……”
吳狄只覺目瞪口呆,心中雖然有痛,卻隱隱感到屠戶死於日常所屠的畜生之手,這也算是死得其所。誰知狄奴說到此處卻還未完,只見她將眼淚一抹,接著道:“見你阿大過世,家中喜事變作喪事,你大母二母便向族中宿老汙言是為娘剋死你阿大,便合議要逼娘自裁,人殉你阿大。若不是我兒派去的軍士死命相救,只怕娘今日便見不到我兒了……”
吳狄一聽,大怒而起。
此時吳狄這才省得,自己孃親並非是父親吳保的正妻。須知狄奴不過是當年吳保跟人販子買下的女奴,若不是因為生下了吳狄地位有所提升,現下也不過仍然是個女奴罷了。而在吳家,尚還有父親吳保的正妻兩位,平時稱為大母二母。這大母二母平時為人惡毒,若不是因為膝下無出,吳保又將吳狄當做吳家命根,只怕是早就下手弄死他母子二人了。
顯然,眼下吳狄立下戰功,被老秦王收為義子,又被新秦王封為大官。誰知父親吳保意外身亡之後,兩人便狠下心腸要置吳狄親母於死地,也不這兩個老女人腦子是不是被豬踢了,或是進了水,難道她們會認為等逼死吳狄親孃後,吳狄反會侍奉她們為親母?
秦人吳狄,極是親母。
要知在夢魘時,見到母親被打,便也怒到要對父親拔刀相向,可知其性格之烈。
當下吳狄盛怒不止,即刻喚來了柴大,要他準備車駕連夜返回咸陽,又命宮人將母親安置之後,便親自趕往宮中國後的住處,向國後陳情道家中老父新喪,要奔喪歸家。
現下為國君大殤之期,按理身為三公子的嬴無敵是不能隨便離開櫟陽。可家父之喪,卻也是不能不奔,國後日間見這義子語言雖然粗鄙,但句句都是向著自己的親兒,並且在戰場之上還救過親兒的性命,在心中早就對吳狄這個半路突然冒出來的義子多了幾分接納。眼下聽吳狄言道,家中親父竟在大喜之日驟然而亡,當下也是動了惻隱,急忙去人招了上大夫入宮議事。
上大夫入得宮來,聽了緣由也是捋須尋思。言道國君新殤,身為人子卻因親父崩逝而擅離之事但無先例可遵,卻可首開先例。言下之意便是要國後一言而訣,國後自然不是那種不近人情之人,當下便允了吳狄所請。
鑑於新君嬴渠梁和左庶長正在驪山大營處理公叔痤之事,不便打攪,而公叔痤之事一日未決,老君上的靈柩也一日不能下葬,國後便親下決斷,吳狄翌日一早便可啟程奔喪。另外吳狄身為秦國三公子,麾下只有一百親衛不成體統,又從宮衛禁軍中撥了五百作為親隨,還賜下了若干皮毛錦緞金銀什物若干作為賞賜,竟是將吳狄的這次奔喪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