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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響,那曲調抑揚悽婉,如深山中老猿的長嘯,如靜夜中孤雁的哀鳴,如閨中怨女的隱泣一般飄蕩開來,霎時令人聞之落淚。
“我他孃的又震驚了!”這一下,沈傲的臉色已如鍋底,這是辦喜事,是要逗皇上樂一樂,怎麼被這些人一操弄,就變成了喪事?這二胡是哪個混賬的主意?
還沒等沈傲跳腳,下頭的戲子們便一起莊重肅穆地隨著二胡聲引吭高歌:“上天保佑吾皇,祝他萬壽無疆。上天佑吾皇,常勝利,沐榮光;孚民望,心歡暢;治國家,天命長;上天保佑吾皇……使民心齊歸向……”
這詞兒,是沈傲寫來的,只是曲調實在令人受不了,尤其是戲子們拉著腔唱出來,不知道的,還當是哪家的人死了。
沈傲這一下算是真的嚇到了,連忙拉來吳文彩,連罵的興致都沒有了,忙道:“快,叫他們換曲兒。”
“換曲兒?殿下,這不是挺好嗎?”吳文彩的欣賞能力顯然與沈傲有些差異。
沈傲怒道:“好個屁,幽幽怨怨的,喊喪嗎?”
吳文彩不敢再反駁了,道:“殿下要換什麼曲兒。”
沈傲對這些官僚已經不抱什麼期望,只好道:“只要喜慶的就成,唱戲子們拿手的。”
吳文彩二話不說,飛快地跑去與下頭的官吏們商量,幾個胥吏又連忙趕到合唱的一大團戲子這邊,與這些戲班子的班主商量:“殿下有令,這曲兒立即換了,不要耽誤。”
“換什麼?”
“什麼喜慶換什麼?平時唱什麼就唱什麼。”
“這……這隻怕有辱聖聽……”
胥吏眼睛一瞪,道:“哪有這麼多廢話惹惱了輔政王,都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各家班主再無二話,紛紛制止大家繼續唱下去,與幾個領唱的人商量了一會兒,又跑去向鼓樂手們吩咐,果然那拉二胡的閃離人群,奏出歡快的曲子來。
沈傲聽了那曲子中的歡快,連自己都受到了感染,渾身都覺得舒暢起來。
戲子們一起唱:“兩體相親成合抱,圓融奇妙, 交加上下互扳掾,親罷嘴兒低叫。湊著中央圈套,樂何須道滋花雨露灑清涼,出腰間孔竅……”
沈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之夭夭的,把趙佶拉回行宮,腦子仍然嗡嗡作響,那當著天子面前唱淫詞的場面,實在讓他心肝兒顫得慌,什麼合抱、圓融、低叫,沈傲震驚了,原來戲子們平時唱的就是這個詞兒,真真有傷風化,世風日下。
偏偏這詞兒居然還是三教九流們耳熟能詳,可見那些逛青樓的下流胚不在少數,居然也跟著一起唱,整個汴京,那真是排山倒海,反覆唱著這合歡曲兒,官老爺和胥吏們一開始還沒反應,反應過來時已經彈壓不住了,吳文彩嚇得臉都綠了,咬牙啟齒地對沈傲道:“殿下先護駕先走,下官在此抵擋。”
“老淫蟲,不知羞恥。”沈傲心裡大罵了一句,也覺得把趙佶晾在這裡不合適,推了輪椅車,飛快地帶著鑾駕打道回府。
驚魂未定時,沈傲才發現趙佶居然在輪椅車上睡著了,吁了口氣,叫人把趙佶送回寢殿,親自攙扶著他上了床榻,趙佶突然被驚醒了,張眸看了沈傲一眼,露出笑容道:“就完了?”
沈傲道:“是,完了,陛下高興嗎?”
趙佶躺在軟榻上,抓住沈傲的手,目光柔和,勉強笑道:“朕高興,高興得很,朕高興的不是什麼唱啊跳的,是你的心意,朕一直視你為自己的子侄,你是朕的駙馬,朕這麼多皇子,也未必有這個心意。”
沈傲聽得不禁心酸,道:“我錯了,其實那座雕塑原本是媽祖娘娘,是臣臨時讓人改的,那石像一點也不像陛下。”
趙佶笑得更從容,長長吁了口氣,才道:“朕豈會不知道?那石像的前胸都要包羅永珍了。”
包羅永珍四個字換作是平時,沈傲一定會覺得趙佶刻意諷刺自己,可是沈傲知道,趙佶這時候說出來,其實不過是苦中作樂,驚訝地道:“陛下原來並沒有眼花……”
趙佶道:“朕的眼睛沒有花,心也沒有花,你心中所想,朕都知道,所以朕高興,那座石像待朕撒手之後不必撤出,永遠矗立在那裡吧,不管那座石像像不像朕,朕知道,你會一直都當它是朕的,是不是?”
沈傲這時候終於遏制不住了,伏在趙佶身上陶陶大哭,他從前深陷牢獄時沒有哭,身處政敵包圍時滿面從容,面對強悍的女真鐵騎時指揮若定,可是此時此刻,那深藏中目中的淚水終於還是抑制不住地噴薄出來,這一哭,便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