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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官兒最小,一生只在殿試時面見過皇帝一次,誰曾想到第二次面聖,竟是在這個時間、這種場合,他趴伏在地上,渾身顫抖,頭埋在雙肩之下,不敢抬頭。
馮鹿面如死灰,頹然如痴,明知必死,此刻已如一灘爛泥。
金少文只是跪著,並不說話,臉上水波不興。
只有蔡攸昂起頭來,看著趙佶,眼中隱隱有著幾分期盼,可是讓他失望的是,與趙佶目光相對的一剎那,蔡攸感受到了一股濃重的殺意。
這……還是官家嗎?蔡攸突然覺得趙佶變得陌生起來,陌生得像是換了個人,在這凜冽的背後,有一種視他為待宰羔羊的漠然。
這是怎麼了,才兩年不見而已。蔡攸的認知好像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他突然生出恐懼,一種強烈的恐懼,他微顫顫地希望趙佶再去看他一眼,能看到陛下熟悉的眸光,可是自始至終,趙佶都沒有再用和善的眼眸去看他。
趙佶只是冷眼看著,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莫說是跪著的人,便是一旁站著的趙宗也有些酸乏,不得不不斷地改變站姿。
這個時候,最先憋不住的是常洛,常洛面色慘然,不斷磕頭:“微臣萬死,萬死……”
趙佶風淡雲清地笑了,笑容中好像有著莫大的諷刺,懶洋洋地道:“你自己說說看,你為什麼萬死。”
“微臣惹怒了陛下,所以萬死……”
趙佶沉默,常洛也再不敢說話,頭埋得更低。
過了片刻,趙佶才慢吞吞地道:“馮鹿,你是宮裡出來的,你來說說看吧。”
馮鹿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到趙佶那漠然的目光,脖後一涼,期期艾艾地道:“沈……沈監造是奴才的下屬,如今畏罪自殺,奴才難辭其咎。”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求生慾望卻越來越強烈,仍是一口咬定了畏罪自殺四個字。
“嗯。”趙佶點了點頭,忍不住又笑了:“他畏的是什麼罪?金少文,你來說說吧。”
金少文朗聲答道:“謀逆。”
“這就沒有錯了,謀逆大罪,畏罪自殺倒也情有可原,你們說是不是?”
馮鹿彷彿看到了一線生機,忙不迭地道:“對,對,不過這件案子還沒有定論,他便這樣死了,奴才實在是愧對陛下,請陛下降罪。”
“好吧,那朕就降你的罪。”猶如貓戲老鼠,趙佶抬著眼皮瞄了顫抖的馮鹿一眼,道:“掌嘴三十。”
一個虎背熊腰的禁軍提著手板上前,另一個死死地夾住馮鹿的下頜,將馮鹿的臉朝向趙佶,隨即啪啪板聲入肉的聲音清脆傳出,幾個板子下來,馮鹿的嘴巴已是血肉模糊,嗚嗚求饒不絕。
三十板下去,馮鹿已是痛得失去了知覺,鮮血四濺,那禁軍一鬆開他的下頜,他便翻了白眼暈死過去。
皇帝還要問話,自然不肯他就此昏死,於是有人提了一桶涼水潑在他的身上,馮鹿打了個機靈,目眩地左右四顧,又駭然地跪伏在地。
趙佶的目光終於落在蔡攸身上,蔡攸吞了吞口水,期期艾艾地道:“陛下。”
“他們不說,你來說。”
“臣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趙佶只是冷笑,死死地盯著他。
蔡攸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他寧願這個時候趙佶親手痛毆他一頓,也絕對承受不起趙佶這種淡漠的目光和不可捉摸的冷笑。他顫抖著聲音道:“微臣真的不知道。”
“你來蘇州做什麼?”
“我……微臣來蘇州只是遊玩,臣萬死,不該拋棄職責,跑到這蘇州來,只怪臣的玩心太重,一時鬼迷心竅,請陛下重懲。”
“蘇州好玩嗎?”
“……”
“把頭抬起來。”
蔡攸如喪家犬一般抬頭,與趙佶的凌厲目光對視。
“朕在問你的話,蘇州好玩嗎?”
“臣萬死。”蔡攸又將頭重重垂下。
“看來你是不肯答朕的話了?”
“好……好玩。”
趙佶冷笑一聲:“那朕問你,沈傲的死也是你玩出的結果嗎?”
“陛下誅心之言,臣不敢受,微臣與沈傲素未謀面,微臣害死他做什麼?”
趙佶嘆了口氣,道:“居安……”居安是蔡攸的字,往常趙佶一直這般叫他:“朕自問待你不薄,天下倖臣之中,朕是最能容你的。”
蔡攸作出很羞愧的樣子:“微臣有負陛下信任,竟擅離職守,罪該萬死。”
“你還在狡辯?”趙佶